第一百一十三章 质本洁来还洁去（二）[第1页/共3页]

“下去吧。”致深叮咛，声音已是嘶哑乏力。那人还是跪地，后背抽泣着，呜呜道：“部属无能，有负大帅重托。部属们分头护送姨太太们出了金府，本来想是不过几道巷子，奔入总督府的隧道，就安然无恙了。谁知，才出巷子口就冲来一队灾黎，把八姨太冲散了。六姨太她，她一出府门就碰到仆人来通禀，说金侍郎要在南门被吊死，她不顾劝止执意奔去救兄长……强盗识出她的身份，将六姨太吊绑在木桩上，她被一群牲口生生……部属无能，部属有负大帅重托……”我看清那人是精忠，致深的保护首级。

“水！水！脏……太脏了……”她呢喃自语，俄然猖獗地喊着“水！水来！”手中的水杯掷去地上，哗啦一声粉碎开来，她却瑟瑟颤栗地哭泣说，“水，脏了。”

还未至廊下，远远地便闻声一阵暴风骤雨般的呼和叫唤声，惊得院内树上的雪扑簌而下。

致深皱眉道：“澜儿，你，能够吗？”

不知不觉中，我的泪水已充盈了眼眶。那满地死尸的惨状历历在目，六姨太那惊惧而充血的神采仿佛就在我面前。如果那人所言不虚，那六姨太她蒙受的厄运，定然万劫不复……

我点点头，哽咽道：“有惊无险。”

流派半掩，书房里的气象令我错愕咂舌。光芒暗淡的屋内，黑压压的跪了一地的人。看他们的服饰，竟是兴州城内的全数将官。

骆师爷在一旁悠悠道：“大帅息怒，此事诸多蹊跷。擒来的乱党一经鞠问，发明并非是反动党乱匪，是剪短了头发的黄毛山匪冒充。”

致深威立在当中，一番怒斥过后，是一片压抑的死寂。

骆师爷摇着羽扇一笑道：“大帅，一样是匪，朝廷最为顾忌是此匪，而非彼匪。大帅，此事大有蹊跷呀。”

转念间，我记起三姨太临终前的那句拜托。转眸问他道，“三姨太临死前，留下一句诗，是‘瑶花无尘根’。九爷可曾传闻过？”

骆师爷骂道：“说你老洪是莽张飞，公然不假。大帅运筹帷幄，何必你多虑？”

我一惊，不知出了何事，疾步奔去求缺斋外，小厮狗儿却从地上石阶旁跃起，一把拦住我来路，无声点头。

有人在一旁提示：“休得胡乱攀咬，金侍郎的妹子，大帅的六夫人现在也是深受其害，至今浑沌未醒。”

进屋，六姨太便不准点灯，更不准人靠近，她瑟缩在床上角落里，裹着锦被颤栗。

他沙哑声音问：“你，无恙吧？”

“遭殃的何止我周府的女眷，兴州这些为人妻女的……我周怀铭有愧！无颜面对！”致深悒悒扼腕，蓦地间，拳头狠狠砸在案上。

“是啊大帅，不是麾下人等对付塞责，实属此事蹊跷呀。早不来晚不来，恰好待南门虚守，大雪封路，守兵未能及时奉调返回兴城，俄然就遭了乱党破了城门大开杀戒？莫不是乱党神机奇谋？戍守换防的军机大事，不该别传的。这乱党似对城里的驻防了若指掌，闲庭信步普通的自来自去！”

“大帅息怒，大帅息怒！”

“那也不必然，金府的女眷，传闻各个安然无恙，如何周府的女眷恰好遭殃？”

我的头轰然一空，黄毛山匪，冒充反动党乱匪做甚么？如果早有预谋里应外合，那么这屠城的本相定然比面前惨烈的统统更加血腥可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