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九章 当归（三）[第1页/共3页]

我点点头，却百思不得其解，是谁，能拉拢这同我无冤无仇的小丫头如此大胆冒死来害我？

只我心头逐步安静后，强喘一口气，对冰绡说：“明日去求九爷，设法查账册，迩来府里可曾有人大量支付上等当归？”

冰绡爬起家，下地掌灯，更加我添了一床薄衾，又为我掖好被角，轻声安抚说：“蜜斯莫怕，邪不堪正，她们就说死，也是罪有应得，同我们甚么相干？”

静夜，我缓缓行在回房的路上，耳听雨打树叶，沙沙如厉鬼声啾啾悲咽。树影深处，总似有呲牙咧嘴可怖的鬼影对我奸笑，时候欲扑来将我撕扯得粉碎。

我惶恐之余咬紧了唇，生生将这无尽的惊惧一点点压转意底。不能慌，更不能现在自乱阵脚！

菱儿一死，此案的线索已断。但那黑暗中对我张牙舞爪狂笑对劲的黑影，我却看不出她的面孔。是谁对我如此恨之入骨？我不想伤人，何如风刀霜剑步步相逼。

谁想朝夕之间，我手上便感染了一条性命！

梦中耳边是呱呱惨啼的婴儿声，撕心裂肺；忽而四姨太披头披发一身飘飘的白衫来到我面前，声音沙哑地说“不是我，不是我！为甚么害我？”，我惊得要大声辩白，却见满头是血的丫环菱儿提了血淋淋的一团东西砸向我的脸上，不及遁藏，黏黏的一团尽是血腥。俄然脚下被一把抱住，冷深深的声音哀哀道“我的眸子子，我的眼……”慌得我低头一看，可不恰是那被周怀铭剜眼挖心的匪首？

冰绡扶着我，不断地打着喷嚏，咳嗽不止，我能觉出她扶在我臂上的手在颤抖不定，怕是这咳嗽，也是为了驱走胶葛不清的冤魂。

隋嬷嬷毕竟是府里白叟，见多识广，心领神会地得令，回身叮咛婆子们说：“雨湿路滑，菱儿出错落井溺水而亡，八奶奶慈悲，赏口棺材发丧了。”

世人拖了菱儿的尸身出去，留下触目惊心的一滩殷红的血迹。

长吐一口冷气，我紧咬瑟瑟的牙关，忍着那淡薄的寒气如刃，强自撑了衰弱的身子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：“抬出去！不得张扬！”

“都返来！谁见到鬼的模样不成？大惊小怪！”我责备一声，咬牙起家，掠过一绺狼藉鬓发去耳后，正正衣衫沉稳道：“天湿，路滑，细心脚下！”

惶恐如海潮般劈面囊括而来。我面前一阵眩晕，仿佛脚下的地都因她这一撞而地动山摇，惊得令人安身不稳。

此人用心险恶，颇到手腕，即便是菱儿之死一事张扬出去，听来也定是个义仆捐躯替主报仇的节女故事，令人无可厚非。小丫环不明事理一心报主，而我这半个主子则过于刻薄暴虐逼死了她。人老是会在关头时怜悯弱者，是非曲直怕也无人问津，毕竟事不关己。我惨淡一笑，对隋嬷嬷说：“还需暗中刺探，查清这菱儿在府里可有甚么交好的，或是迩来可有非常？”

闻讯惊醒的隋嬷嬷在窗外叩了窗问：“奶奶可有何叮咛？”

我才端起碗，便见隋嬷嬷急仓促出去，轻声在我耳边道：“八奶奶让婆子去刺探的事儿，密查来了。菱儿迩来不见同甚么人来往，她性子古怪，丫环们都躲她远远的，以往同四姨太也未曾有甚么来往。”

我长长吸口气和缓了悸动不定的心道：“无事，多梦罢了。”

我惊诧，打量她谨慎地问：“此话但是确实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