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 登堂（一）[第1页/共3页]

我被她讽刺得暴露几分娇羞，那惊鸿般的心也略定了。当然初来周府遇见了几个小鬼，却自有好人在，总算寻了片瓦居住地。

我长长舒一口气，侧头揉揉发酸的额头，一起上的劳乏已被惊心动魄吓得踪迹皆无，现在却非常一番腰酸腿软，我今后的家便是在这里了。暑热虽暄，却还是冷冷僻清的，窗外只要鸟语，偌大的天井更无一人。

“mm的事儿，事无大小的，我们爷但是都晓得的呢。传闻mm这脚，逃命时滚落山崖扭了筋，但是大愈了，下地逛逛看。姐姐扶你，如果不当，便请个郎中来检察正骨。”

“这是这里了，五太太叮咛，新奶奶就居在这水心斋。”凌霄排闼引我入内。

一番体贴后，她直起家，叮咛一身凌霄花罗裙的丫环说：“凌霄，去叮咛上面打扫出水心斋给八姨奶奶居住。”

打理伏贴，五姨太的丫环凌霄引我和冰绡去水心斋，我的宅院。她在前带路，一起在为我报告这府里的气度豪华，周府历代在朝野的风景。

冰绡掩口噗嗤的一笑，未免有些幸灾乐祸。我不由深深的瞪她一眼，不准她如此。

“一百六十八间屋子呀？府里可要有多少房姨奶奶呀？”冰绡忍不住猎奇问，我以目色示她要谨言慎行，那带路的凌霄忍俊不由，互视一笑解释说：“周府里的奴婢仆人多，自不是平凡人家所能匹及的。且不说这丫环、婆子、仆人、主子儿，便是太太们出行，这两班的轿夫就是二十四人，一百六十八间房还略显得拥堵不堪呢。”

这话我不敢多信，只当笑话普通。我淡笑，不置可否。

公然是大户人家，我面上安静，内心却未免感慨。这才是天井深深深多少，我这落红现在飘入深宅高墙，不知又要落在那边？

大抵扫了一眼四周，古朴的桌椅屏风陈列颇合我情意，只是紫檀暗淡的光彩显得屋内暗淡。淡薄的日光透过窗槅洒进光芒昏黄的屋内，碧纱窗上摇摆着窗外的花树整齐的影，我的心垂垂静下，若再焚一炉沉香，便更好了。

欣喜？我不由猎奇。我初入周府，又是如此狼狈而来。老爷要给我如何的欣喜？莫说我并未对他涓滴留意，便是慕名要嫁他的女子，他又从那里探听这些爱好？

六姨太讪讪的退去，一脸的败兴儿，出门时不留意被帘栊刮住了钗环，一声惊呼。急恼得恨不得将个珠帘扯下来，沮丧而去。

“哎，我竟是来晚了。让mm你才入府就受委曲了。都怪我照顾不周，内心老迈不落忍呢。mm莫怪。”她莺喉委宛，字字朴拙，抚弄着我的手，尽是怅憾，仿佛为我抱屈普通。香风拂拂，她竟是活脱脱的一个美人儿，摇摆生姿。

我草草扫视四周：精美风雅的四扇书条石，依着窗台有一张鸡翅木高几，上面摆着一个秘色汝窑兽耳花瓶，斜插了几枝栀子花，芳香沁脾。银红色撒花杏花烟雨帐，四角垂了黛色香囊。打扮台，梅花凳，更有一旁的古檀木琴桌，上面还置了琴砖，却不见古琴。面前的居室陈列同我扬州闺阁中的置设竟是大同小异，纤细处令我倍感亲热，一颗不安局促的心也略略定了定。五姨太公然是个故意的。

双手紧紧固执我的手，手内心传来一丝暖意。我流落在外，她彷如我的亲姐姐普通温存体贴，怎不让我动情。我望着她，满眼感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