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二十章 溺水（二）[第1页/共2页]

我静坐窗前，板滞的凝睇窗棂上摇摆的墨色树影，兀自怔怔入迷，想起那夜的惨景，更是一阵阵惨痛搅心。为甚么府中女子恰好要做困兽之斗？为甚么一个个不肯安生度日，偏要去如那蜂儿普通将本身的五脏积聚成一枝毒针去刺向别人，终究让本身肝肠分裂惨死？

我直喊了好几声，几名丫环婆子才提着棍子麈尾接踵奔来，灯火高举，口中惊问：“鬼在那里？”

七姨太看看四下无人，推着我闪身入了桃花林，我们低头边跑边赶，气喘吁吁。我尽是惊诧的随她漫无目标的奔驰。

二姨太已被速速的装殓，因是非命，又是小妾，不宜喧宾夺主争了大太太发丧的风头。是以二姨太只是一口楠木棺敛了停棺在大太太身边不远的角落处，同那些纸人纸草率的孝子贤孙在一处。那景象颇具挖苦意味。我不由记起二姨太曾经论述的本身出身之惨，那人吃人的惨景，她九死平生吃尽了痛苦才得来的现在的面子，却毕竟没有守住。本来人都是争不过命，昏惨惨似灯将尽，一场人间苦悲辛。哎！

二姨太灭顶，阖府震惶恐然，惊骇到极致，无以复加，如阴云覆盖在周府上空。

世人群情纷繁，有人说是二姨太守灵心伤劳累过分，有人说是二姨太忠心殉主，跟随大太太亡灵而去。

那臂膀坚如盘石，宽广如山，沉稳的声音如定海神针，惊澜满胸的我现在垂垂安静，躺在他那宽广的无风无浪的海面，享用那份喧闹。

“闻听八奶奶大喊，自当是此处也闹鬼了。”婆子担忧道。

我将下颌紧紧枕在他宽平的肩头，垂泪抽泣。他抚弄我的背，呢喃道：“我不会，我不会再令你受伤。”

我缓缓松开他的脖颈，安然垂眸道：“爷去吧，澜儿身子无碍。”

我周身瑟瑟的望着她，眼睁睁的看着她一点点的死去。那惨痛的气象，一条生命就在我面前消逝。我现在的惶恐绝望胜似本身溺水求生，我要扑身上去，却被七姨太一把拉停止段，不再言语。惶恐令我舌头如被风冻住，我绝望的打量水中那病笃挣扎着靠近灭亡的人，看着她一点点被湖水吞噬，垂垂的，没有再浮出水面，只剩了月色下几圈波纹垂垂散去。

他紧紧握握我的手，喉头里沙哑道：“等我。”说罢，捧了我的头，在我额头上深深吻了一记。仿佛是一记符咒贴去额头，我的心略略温馨，不再错愕。

我喊了两声，并未听到冰绡回声。夜深人静，暗处依罕见白叟的感喟咳嗽声，吓得我心头一抖，惊声喊：“冰绡，冰绡！尺素！”

他悄悄地抚摩我的发，嘶哑的声音缓缓欣喜道：“莫哭，莫哭，让你受了惊吓。这都是我的罪恶，上天在奖惩我！”

夜风拂过，月色一掬如水，恰是疏桐筛月影，破光残破满地铺陈。

一阵脚步声响在窗外，来福引了侍从首级精忠出去：“启禀大帅！吴巡抚在总督府恭候大帅，说要朝廷要事相商。”

我怔怔不敢动，如一桩木头，脑筋嗡的一空，那声音在耳边说：“澜儿，你莫胡涂！不是她死，就是你死！”

看她们慌乱的模样，突然突入，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。我惊奇地问：“这是做甚么？”

我粗重的喘气，一颗心噗噗乱跳，她死了，就在我面前活生生的丧命。

不过一句话，仿佛绝望溺水中的人瞥见拯救的稻草，我扑去他怀里，搂住他的脖颈，紧紧抱住，哽咽无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