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七章 素手偷香(三)[第2页/共3页]
岸上谁家游冶郎,三三五五映垂杨。
日照新妆水底明,风飘香袖空落第。
我先是透暴露盈盈的欣喜,旋即面带为莫非:“今儿怕是受了些寒,身子恹恹的,倦的如许早,怕是不能承爷的恩泽。爷去五姐姐房里睡吧,待澜儿身子好些,再服侍爷不迟。”
眼下非春,但这春光安闲民气。慧巧说,太后老佛爷做女儿时最是喜好唱这支小曲,就是因为她在日暮的行宫长廊下单合唱这支曲子,被当时的靖德天子在浩繁秀女中挑出,封作了朱紫,才有了今后的高贵。
“公然是菱歌一曲敌万金,不过这清雅之人,倒是我的澜儿。”他澄湛的眸中尽是欣喜。我淡然一笑道:“不过一时髦起,让爷见笑了,雕虫小技,不敷挂耳。”他慨叹道:“自出了宫,案牍劳形,兵马倥偬,这十余年,都未曾听到如此清幽的箫声。”
我却似毫无发觉,更往风细柳斜处行,一首小曲如水意流出:
一夜萧瑟风声叩窗,更无人语。
屋内,一炷香焚尽,我悄悄地祭奠四姨太的冤魂。案情当然告终,但害人之人尚未被严惩。我会让恶人获得恶报,告慰我孩儿和四姨太的在天之灵。
那被划子抛在雨中的身影垂垂迷蒙在一片雨雾中,我的箫声也渐行渐远,唯有一叶扁舟在湖心划出淡淡的縠纹。
他俄然笑了望我:“慧巧没有奉告你吗?”
“在画甚么?神奥秘秘?”他负手踱步过来,笑问。
我边唱边奏,微侧了头,望着那部下漾着水光中映出的本身的笑容,垂垂也沉醉此中。不知不觉间,那水中竟然多出了一人的容颜,我一惊,手一抖,牙箸落地。急得回身,眸光流转,怯怯地唤了一声:“爷~”
我嫣然一笑,玩皮道:“澜儿,想给爷画一张小像,不过,才动笔,爷还是不要看了。”
那曲江南小调烂熟于心,我委宛歌喉清唱着,那曼妙清越的曲子随了我歌声在天井间飘转绕梁不散。
“奉告我甚么?”我睁着天真而懵懂的眼望着他,他淡然一笑,持续奏起一段曲子。音韵在指尖流转,高凹凸低淙然相和,竟是非常纯熟。我便倚着头轻唱着曲同他相和,直到月上柳梢。
越女新妆出镜心,自知明艳更沉吟。
秋尽江南,芳草未凋。残荷整齐中,我的衣袂翩翩飘举,长长的素绫裙飘在了水面,如一尘不染的白莲盛放水面。风动时,素袂亦动,我立于斜风细雨中,感受那遗世独立的淡然。
近傍晚,秋雨初歇,檐下滴水,滴滴答答落在一排高凹凸低的瓷碗中。一滴滴,傍晚直到天明。邢瓷类雪,越瓷胜冰,更有汝窑的雨霁天青瓷瓯。我曳着一袭五幅湘水素练裙,披着莹透的鲛绡,坐在廊子下,手执牙箸悄悄叩出妙音。
我略显惊诧,略有些羞怯地低头道:“但是不巧了。今儿,爷就请去别的姐姐房里姑息一晚吧。澜儿应了太太的差事,今晚陪太太去诵经《往生咒》,不好爽约的。”
凌晨起来,云淡风轻,无风无雨的晴空,浩渺无边。
湖边红蓼秋荻在雨中沉沉扭捏,举伞立在岸边的一人,正向湖中了望,如痴如醉,流连不返。
天过晌中午,濛濛细雨飘洒江面,如烟似雾,亦幻亦真。薄雾氤氲湖面,同远处模糊烟雨楼台遥遥相望。细雨敲打疏窗,也点染窗外最深的那一抹梧桐秋色。水流最清澈处,一苇小舟逆流而下,如凭虚御风不知飘向那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