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12章 吾儿有灵，归去来兮[第2页/共3页]

六七年前，潘娘子还是这坊巷间闻名的一个美人儿，固然年过三十，却也是姿容娇媚、风味犹存。可自打死了丈夫，她单独一人拉扯儿子，哪还顾得上描述打扮。

偏这潘娘子宠儿子，毫不肯让儿子受一点温饱，她卖了妆镜、当了金饰，布衣钗裙，打工赢利，硬是把儿子拉扯成了一个大小伙子，本身倒是容颜渐老，身形痴肥起来。

现在潘娘子也不过才三十四五的年纪，可那精气神儿，却像是六七十岁的老太婆，人没了奔头，活着也就只是活着了。

自打儿子被解送都城，那玄月九秋决之日，就像悬在她心头的一口刀，无时不刻不割得她的心鲜血淋漓。玄月九那天，她失魂落魄，独坐家中，待到中午行刑时候，俄然就忍不住地哭了起来，哭得直至晕厥。她晓得，她的儿、她身上掉下来的那块肉，从这一刻起，就再也不复存在了。

这父子俩，一样的犟啊！

潘娘子满眼惊骇，唯恐迟了一分，就有官府差人扑出去再捉了她儿子似的。李鱼哭笑不得，用力抓住潘娘子的双手，当真隧道：“娘！你别担忧！我没死！我也不是逃狱而逃！我是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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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鱼打动地在潘娘子的耳边道：“娘！儿没死！儿活着返来了！”

街坊都说潘娘子苦日子总算熬到了头，谁晓得李鱼长大成人，第一件事就是去杀人。他是为尽孝道而杀人，可他被押送进府狱的时候，却不晓得有多少街坊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不孝敬，骂他不当人子。

潘娇娇咬着牙根儿，恨恨地骂了句她死去的男人。阿谁死鬼，明晓得李孝常反了，明晓得石三是李孝常部下没法无天的兵，那双靴子就白送了他呗，怎还就不值他那一条命啊，害得儿子也随他而去。

执戟长乔二郎赶过来，冲那执戟手狠狠瞪了一眼，又转向潘娘子：“小丁新来的，府上出出进进的人又多，他不认得，哈哈，莫怪！莫怪！”

潘娘子嚎啕大哭，扑上去一把抱住了李鱼，哭得天崩地裂：“我的儿啊，你返来看娘来了啦！你个不孝的小畜牲啊！如何就为了那死鬼去杀人，你丢下老娘一小我可如何活呀～～”

都督府门口的执戟兵俄然将戟一横，挡在了她的面前。

执戟手瞪着潘娘子道：“你腰间鼓鼓囊囊的，塞了甚么，停下查抄！”

潘娘子怒了，掐起腰间一砣肉，冲着执戟手大吼：“老娘也不是第一天在都督府做事了，你小子没见过嘛？啊！你说我腰里藏了甚么！来来来，你摸摸！”

潘娘子狠狠瞪了小丁一眼：“你小子，今后长点眼睛，别觉得老娘死了男人没了儿子就好欺负，哼！”

“肉！那是肉！我本身的！”

潘娘子欣喜若狂地捏捏李鱼的肩膀，又摸摸他的脸颊，俄然神采一变，惊骇地四下看了几眼，推着李鱼道：“儿啊，你逃狱了是不是？你快走，能逃多远逃多远，娘只要你活着就好，你快走！快走！”

十二三岁的少年，恰是最能吃的时候。后代的人但是绝对想像，就凭正长身材的少年人饭量大、能吃，就足以把一户贫民家吃得捉襟见肘、困顿不堪。

李鱼鼻子发酸，对潘娘子道：“当然没死！娘，这天还没黑呢，我如果幽灵，怎现得了身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