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三章 花非花3[第1页/共2页]

七娘似未听他言语，直往荼靡架下去，一面转头：

陈酿叹了口气，最拿她的恶棍没体例。他兀自摇点头，便寻七娘去。

“西南月落，城乌将起，摆布睡不成了。酿哥哥陪我至荼靡架下，漫步一回可好？”

陈酿见她模样笨拙，忍俊不由，遂负手行畴昔，自替她解。只是月光昏黄，看不大清，解了好久亦解不开。陈酿靠近了些，细心机弄着步摇和荼靡丝。

自回了内室，她还是有些心境不安。那夜七娘未曾入眠，展转反侧间，总感觉有人抵着她的发髻。

“先生见笑，就告别了。”

陈酿书房至七娘内室的路上，正有个小巧小巧的荼靡架。七娘看了陈酿一眼，满脸等候，却不说甚么。

陈酿忙近前去，也不急问她为安在此，只蓦地道了句：

“先生客气。”许道萍轻声道。

“琳琅不准跟着！”

春日的花多数落了，倒是荼靡富强，丝丝袅袅，总爱勾住簪钗花钿，惹女儿家烦心。

他的下颌就快抵上她的发髻，她的鼻尖仿佛触到他的衣衿。七娘猛屏住呼吸，一动不动，只怔怔立在那边。一刹时，她只觉脸颊发烫，掌心冒汗。

只见她面带笑容，双眉舒展，残泪还挂在脸上。一身家常打扮素雅得紧，加上长发未挽，亦无矫饰。她只孤身立在那边，无艳无俗，薄弱不堪。

陈酿被她拖拽，直怕她摔了，忙道：

“是谁在哭？”

“蓼蓼！花径路滑，细心行走！”

听闻园中有几株极罕见的昙花，也不知彻夜是否有缘见得。他只漫无目标地走，袍子沾了露水，也只由他。恰一派名流风骚。

他带着苦衷回书房，已静不下心来看七娘的文章。竹叶的沙沙声扰得民气神不宁，他只胡乱修点窜改，点点评评。幸亏七娘是有些悟性与灵性的，也不至破钞太多笔墨。

想来，她孤身客居在此，倒是与他同病相怜。只是他好歹另有个姑姑在此处，而她倒是寄人篱下，孑然一身了。

许道萍一恁，忙红着脸回过身避他。

他又近前几步，只轻声唤道：

陈酿看着身边干枯的昙花，已是残枝败叶了，难怪她哭得那样悲伤。昙花一现，毕竟不是悠长之计。

就七娘所言鳏寡孤傲之事，他早想畅所欲言，此番洋洋洒洒写下一大篇，待搁笔时，天已然大亮了。只是，昨夜的奇遇总挥之不去，时不时涌上心头，叫人百思不得其解。

多情荼靡挽成丝，留窈窕，解春调，玉瑟一音风渺渺。

这是大抵头一回，她清楚地晓得，陈酿与别人是分歧的。

“更深露重，许娘子深夜在此，何不添衣？”

“陈先生……”

七娘闻得脚步声，自知奸计得逞，遂滑头一笑，转头道：

“酿哥哥不会丢下蓼蓼，对不对？”

细细看来，她身边的昙花已然谢了，她像是祭奠它们的尸身，莫不是花神么？

她又道：

陈酿方知失礼，遂作揖道：

“是我冒昧了。”

七娘闻声，忙拖着袍子至他身边，偏头看着他，笑着拉了他的衣袖便走。

他又自作了一篇，想来，大夫人要七娘作文，更是谢诜想看陈酿的见地。他一贯对陈酿有着别样的看重，朝堂之事也愿说与他听，此番的文章到底草率不得。

他安闲月下踱步，现在已是初夏。七娘经不得夏夜的凉，他倒觉着清爽。陈酿微闭上眼，只循着花草的气味，向花阴深处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