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四十八章 伤春怨6[第2页/共2页]
她仿佛从未如此慎重地捧着几行字,亦从未如此正式地核阅卞大娘子的感情。
难怪五哥总说,七娘是从不懂何为“情”的。
她轻叹一声,又将小笺与碎玉镯子尽放入嫁妆匣子底层。
谁知,五郎早已至她嫁妆边!
她仓猝着站起。回身时,袖摆带倒了一排脂粉头油。
她又道:
“七娘!”
七娘一愣,只摇点头:
笺上字字句句,无不是锥心言语。
影象里,五郎只推过七娘两回。
畴前,七娘只道五郎痴傻。
妾自南来,十载飘摇。上无父母教诲,下无兄弟帮衬。蒲柳弱身,情寂人孤,所托烟花酒巷,实非本意。
他拳头并着眼眶,已然涨红了。
七娘转而又抬眼看着五郎,正色道:
这统统,岂不尽是缘起五郎,俱是他造下的冤孽?
畴昔劝五哥的话,七娘自发得是为他好,这般看来,公然是本身错了么?
她因着谢府的威胁,无法从良于别家,至现在突然离世,死得不明不白。
七娘亦直直看着他:
五郎高低打量她几眼,又道:
七娘看着他,又觉心疼又觉可气,也不知该如何规劝,只沉默立在一旁,不言不语。
七娘瞥他一眼,挺身护在妆台前,只道:
“酿哥哥的策论么,尽在此处了。”
“浊浪滚滚,俱是黄河浪里人。”五郎感慨,“有朝一日,你会懂的。不过,五哥但愿,你平生都不要懂。”
他举着小笺,满脸诘责神采,道:
七娘退至墙角,细细喘着气。
情之一字,到底是如人饮水,冷暖自知。
“你藏甚么?”
贵府曾来人相逼,以坠花楼相挟。坠花楼虽为烟花,然高低数百姊妹,今后何故为生?
次日,五郎一身素袍,是从未有过的寡淡。
“可此物,与我有关,不是么?”
若五郎万事顺利,贤妻在侧,还请谢郎将此笺付之一炬,莫提半句。
“你当五哥瞎么?”五郎无法。
七娘亦行畴昔,指着一摞册子,只道:
七娘一知半解,看看他,又看看窗前的落花。
“其上笔迹,你我心知肚明!”
虽知无用,他却还是节制不住地想要去。
七娘读罢,捧着密色小笺的手有些发颤。
更有东风薄情,两下分离,只作普通冷眼。
若非用情至深,如何会在别离之际,另有如许一番交代?
她抽出一册,恰是论水患的那篇。
“五哥此来,所为何事?”
“五……五哥……”她神情有些闪动。
七娘这才长长舒出一口气,又道:
“五哥,这篇……”
然人如操琴,久理丝弦,必有哀音。又如四时,极寒之处,一定春归。
然事已至此,今作此笺,亦别无他意。
若他用情至深,就此沉湎,便劳谢郎将此笺予他。
井底小蛙,难随鸿鹄高影。寒微花门,莫承朱紫之恩。
“七娘,”他叹道,“你只道她是受人摆布的薄命人。五哥我,又何尝不是呢?”
“我再藏甚么,也是我的东西。总犯不上事事皆与五哥说!”
第一回,是二人在承德堂辩论,七娘将卞大娘子送他的袍子,染上墨迹。第二回,便是眼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