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秋水夕阳琴音渺[第1页/共3页]

丁知儒说道：“刚接到快马传信，赈灾粮昨夜在江宁已经开端装船，明天晌午就应船，明晨应能运抵此地。”

“境内河道多年失修，暴雨滂湃，连日来都能接到溃堤文书，这几日雨势虽歇，涝洪未泄，伤亡怕是不会低于万人。怕就怕白水河跟内里的扬子江水位一时半会儿降不下去，大堤又非固若金汤――现在就怕这个……”

皂衣衙差是个宽眉眯眼的矮胖男人，他领了调派，下山朝河堤走过来。

皂衣衙差刚跳上乌蓬船头，一个青衣小厮从船舱里钻出去，两人差点撞上。皂衣衙差吓了一跳，骂道：“做鬼啊，俄然窜出来……你家阿谁废料少爷死而重生，把请来的殓婆都吓瘫在床，***，你还想要吓死爷不成？”

无数民宅在暴雨中坍塌，县城街道上的积水都能够行船，玄月上旬就连县城南城墙也给暴雨冲塌一段，暴露恁大丑恶的豁口。这两天，扯开口子似的彼苍略收住雨势，让白沙县稍能喘气。只是各地都有积涝，水一时半会也泄不出去，县城外的白水河也成了悬河，大水都快到漫过河堤了；要不是北面清河镇十几天前先豁了口儿，指不定这县城已经给白水河水倒灌过一回了。

董原循着琴音往山脚下望去，几叶轻舟系在堤外，中间一艘彩饰画舫尤其显眼，琴音似从画舫中传出来，渺如天籁。很多衣衫褴褛的哀鸿都坐在石驳子河堤上听着琴音入迷，俯看畴昔，小如蝼蚁；也有几艘渔舟围着粗陋的临时渡口，仿佛专为这琴音而来。

全部崇观8年的春季，江东维扬府白沙县都摆脱不了如许的豪雨。

“好。灾亡环境如何？”

“只怕奢家归附以后，更会养寇自重。”高宗庭又唉道，“我来维扬前，在江宁小住了几日，西溪学社的士子也公开附和奢家请降的事情，看来朝中跟李帅招安的心机已笃定了。”

这会儿，一缕袅若轻烟的琴音从渡口方向传来，四下的喧闹仿佛为这突如其来的琴声蓦地温馨下来。

丁知儒见董原眼睛看向本身，又不想接他与高宗庭的话题，便笑着说其他事：“苏湄过白沙县，见水患严峻、哀鸿不幸，从维扬返来就将船停在河堤外献艺，县里有钱人能够上船听琴听歌戏，所得的钱物都捐给布施哀鸿所用；杜荣也凑兴趣，承诺苏湄在白沙献艺旬日，他便捐银千两――这已经是第八天了……”见董原望着传琴画舫的方向，奉迎道，“府君如有听琴的雅兴，我可派人将苏湄女人请登陆来以助酒兴。”

救灾营设在城外河堤内的坟头山上，山是土山，十多丈高，形状像没有坟帽的巨坟，有个雅名叫卧眉山，没甚么树草，光秃秃的，县人都风俗称坟头山。

虽说天上另有雨星沫子飘下来，天涯倒是一片晴艳，站在山顶的亭子里，了望去，清秋的落日红艳似渗着血普通，吊挂在一碧如洗的青空上，堤外的白水河水面寥廓，清波丹红似染。

晴了几天，这傍晚时天上仍有些雨沫子在飘，董原走得急，不介怀这星微雨点落在脸上，白沙县知县丁知儒与董原在东闽的同僚高宗庭落半步跟着。

董原点头道：“哀鸿遍野，我等在高堂雅室喝酒听琴，成甚么体统？”

董原冷哼一声：“这几年东海盗匪成灾，跟奢家脱不了干系――这些年来要没有海盗助纣为虐，李帅早就扫平了东闽，何必行这轻易之事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