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章 起疑[第1页/共3页]

苏夫人从铜鉴里看着神采慎重的平嬷嬷，淡声问：“出甚么事了？”

白嬷嬷去看苏夫人。

先是送走苏彦，让李氏牵肠挂肚，日夜揪心；再是不让苏玉妩进家学，让李氏黯然神伤，心结愁闷；紧跟着苏玉妩出错落水，生了一场大病，差点没醒过来，李氏吓得魂不守舍，日夜难安。

苏源清官居二品，一个月的俸禄不敷百两银。

王婆子忙陪笑容，“嬷嬷说哪的话，老奴哪敢起那等贼心？”她就是有贼心也没贼胆，徐氏掌家，端方严苛，这府中高低事哪件能瞒得过？

她如果有那等本领，也不必在大厨房那稠浊地儿一呆十几年了。

苏夫人悄悄点了下头，“你去看看罢，让香菱服侍就成。”

成果，不但没见着三女人的面，连白嬷嬷特地叮嘱的事也没办好。

白嬷嬷瞧出王婆子神不守舍，也没在乎，她这会满脑筋都在想苏玉妩院子里为何俄然多出来的两个婆子。

她在大厨房做了十几年，别说银元宝，便是豆丁大小的银裸子都没拿过一回。

她们这些做下人的，从进府为奴为婢那一刻起，早就放弃了小我的尊荣，统统只为生存。生存以外，独一的盼头就是能多拿些银钱，补助嚼用，得不失势的就像那绣花枕头，中看不顶用，落不到实处。

下头的人明显看着苏玉妩日日将药喝下，可还是不起感化。

可自从三房一家从益州返来后，李氏却多次提及要拿回十间店铺的帐册。

……

再说，她也不是那等眼皮子浅的人。她还希冀着替白嬷嬷办功德，在徐氏面前留个好印象，将来能捞到大厨房管事的差事呢。

“想甚么呢？我奉告你，不该有的心眼给我藏实了，别大祸临头才追悔莫及……”白嬷嬷冷着脸警告的瞪着王婆子。

香菱遵循惯常将苏夫人的头发梳顺，抹上茉莉花油，又服侍苏夫人用兑了牛乳和玫瑰花汁的温水净面洗手，然后将苏夫人的脸、颈项、双手到手肘处，细细抹均香膏。

听完苏夫人一通牢骚，平嬷嬷正要开口，香菱俄然撩帘走出去，笑着说：“白嬷嬷端了冬至节那日的冷食糕饼过来，说是请平嬷嬷替她把把关，尝尝味儿。”

“你怎的这么胡涂，那药能随便交给旁人吗？”白嬷嬷听完王婆子的话，恨恨斥道。

王婆子内心打了个突，干笑道：“嬷嬷这话说得，不就是些治外伤的膏药，又不是金银珠宝那等贵重物什……”

白嬷嬷忙闭了闭眼，再展开时，肝火已被悉数压下。

苏夫人不悦的皱起眉头来，“昨日园子的事你也晓得了，小小年纪就敢当着张天官的面，落老爷的面子，没教养的贱商之女！老爷政务繁忙，朝乾夕惕，甚少理睬后宅之事，便是不记得三丫头年事又如何？

凡此各种，不过是苏夫人管束住李氏，让她没有精力再去想着运营嫁奁铺子的手腕。

她既然教诲不好后代，我便替她管上一管。

害她事情办砸触怒白嬷嬷，没讨到好不说，还倒贴了二十几个铜子，真真不利！

苏夫人闭着眼，沉沉说道：“你说，当初我如果倔强些，不让老爷留下那人，现在府里会是甚么景象？”

那方婆子进三房不过四年，却两只手上都挂着竹筷粗细的银镯子，头上的银头钗也是实心的，直晃得人目炫。

苏府高低数百人，吃穿嚼用开支庞大，若不是李氏那十间旺铺支撑着，哪会有本日的钟呜鼎食、繁华要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