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 红尘劫(七)[第2页/共4页]
夜深,我吃了药好转些许,却如何也睡不着,便起家燃灯翻看医书。
醒来时,天气暗淡,似有春雨淅沥沥。我感觉胸口有些闷,呼吸不畅,想伸手揭开面纱,不想,手竟是被人紧紧握住,我眩晕转过甚,但见两月未见的大天子坐在床边,甲胄未解犹带干枯的污泥血渍,面上脏污横一道竖一道,“陛下……你……如何返来了……咳咳咳……”
我打断他,“甚么命不命的,不要说如许的话,我不爱听,何况,你还从未见过我真脸孔!万一我长得这么丢脸,你悔怨了呢?你现下可要看上一眼?”一面作势要揭脸上面纱。
但见他喉头高低一动,“这么多年了,我终究听你由衷说一句担忧我。可见……我也不是全然未入你心……是不是?”
“旭凤……”我念出不知何时潜入我心展转几次的两个字,从未说出,不想一朝开口竟是自但是然,仿佛唤过千遍万遍。
本来竟叫他这般低入灰尘,这般心伤寒微,我回抱紧他,心中苦涩一片模糊作痛。
我天然听不懂他这打机禅的神仙话语,但却还是感激他,与他伸谢。
我奉告他放药的位置,但见他取了药丸来,亲身按着我本来在药单上标注的用法,用水兑开细细研磨,举手投足皆是谨慎当真,以后满面严厉地一勺一勺将药喂我咽下,末端,还当真刮了刮碗底,确认无遗漏后,将碗在桌上一顿,恨声道:“你成日将给我殉葬挂在嘴边,再这般乱试药,不拿本身身子当回事,死在我前面了,却如何给我个殉葬法?”
我听了,不知是个甚么滋味,仿佛有许很多多心境动机奔涌彭湃而过,却又仿佛甚么都没想。羌活甚么时候分开我都不知。
他将我的耳朵贴在他的胸口,我闻声内里潮汐一样的荡漾涨落,“但是,我从不敢这般苛求,这么快……竟然这么快,我就获得了我本觉得此生有望的豪侈。锦觅,锦觅,锦觅……奉告我,这是真的吗?”
我尽力做轻松模样笑了笑,“不打紧,太医们诊断确切没错,是上火了。”
“但是我等不及了,甚么千古一帝皆是我的借口,我也好面子,若非你犟了这么久,若非要堵群臣的口,我才不会有这傻气的设法,我只想立即,夜长梦多,万一你变卦了呢?”他孩子气地对峙。
他不但未轻松,反而更加焦炙,“上火?哪个上火会这般模样晕厥?我虽不精通医理,你也莫要想诳我。”
强自按捺下胸腹中一阵火烧火燎,我对他笑道:“我给你做妻但是你的大福分,此后你可莫想要纳妾,连多看别的女子一眼也是不成以的。”
现下,我既已这般,便听任本身当真看向他的眼睛,那满心满眼都是虔诚捧出的一片琉璃剔透心机,满溢的都是深沉若海的情义,叫我如何忍心……
“药在那里?”他一面痛斥一面又从速问道。
半晌,他似满身力量皆被抽暇,徒然放开我的手,颓唐站起家来,衣袖带过处,一盘棋局狼籍一片,“呵呵……我就晓得……毕竟还是我傻了……谅解?我谅解你,却有哪个来谅解我?我倒是想立时三刻战死疆场,让你一遂心愿给我殉葬。只是,我在你这里屡战屡败,却又不断念肠屡败屡战,毕竟是输得精光,刀剑虽无眼,六合却有眼,情场得志至此,疆场天然对劲。你想殉葬,怕是却没这个机遇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