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章 城破[第1页/共3页]

毒素已伸展到李渐鸿脖颈，他的右半身麻痹没法转动，左手中仍紧握着镇江山，雨水顺着街畔涌来，冲刷着他的侧脸。

这是段岭平生第一次碰上如同大水猛兽的敌军，父亲曾对他说过，万军当中，哪怕技艺独步天下，在那潮流与山崩般的大水打击下，亦难以支撑，到得当时，唯有杀人。

电闪雷鸣，滂湃暴雨如同暗淡天空轰然陷落，元军在十二日持续攻城战结束后，上京的城门终究垮倒，收回泰初绝今的一声巨响。耸峙近百年的辽国北都城在这一天完整沦亡。

战马刚进城内，便一声哀鸣，软倒下来，李渐鸿被甩落在一侧，撞在空中上。

那声音仿佛令他活了过来，为他濒死的身躯注入了强大的力量，那力量破开夜空翻滚的乌云，现出晴夜当中光辉的繁星。

一声机括轻响。

战鼓声响，窝阔台集结更多的兵马，回身迎击李渐鸿。

“我儿……我儿……”李渐鸿的嘴唇微微颤栗。

他面朝琼花院内仍活着的人，她们的眼里一样带着哀痛。

他温馨地躺在水洼倒映出的银河中，如同躺在那一道光辉光辉的银河里，嘴角微微牵着，就像常日里所见他此生挚爱的儿子时和顺的笑意。

悠远的火线，一声怒喝破开了喧闹的夜。

元军长驱而入，如进无人之境，大地阵阵轰鸣。

七月初七，陈武帝李渐鸿驾崩。

近四十步外，一箭闪动着寒光飞射，李渐鸿蓦地回身，镇江山脱手飞出，打着旋射去，掠过那箭矢，射向屋檐上等待已久的刺客。

“他顿时就来了！我不走！”

李渐鸿中箭坠上马去，瞬息间被乱军所淹没。

唯有杀人。

刺客现出惊诧神情，被镇江山插入胸膛，倒下。

雨渐小了些，仆人上去关上门，门闩刚一落下，便“轰”的一声巨响，明显有人在撞门，寻春冷冷道：“殿下，快走！”

那一发暗箭则带着万顷强弩之力，悍然穿透了李渐鸿的铠甲，钉入他的心脏。

李渐鸿摘下头盔，披头披发，冲向琼花院，那边有他最后的但愿。

破毁的城墙上，一名刺客手执强弩，对准了他。

一墙之隔的长街外，李渐鸿终究闭上了双目，眼中那一点星光迟缓消逝。

“陛下！”

伴随这句话的戛但是止，箭矢如同暴雨般洒将下来，把流亡不及的百姓钉在地上。

“不！”段岭说，“我晓得我爹已经来了！”

李渐鸿想喊他，却没法再收回任何声音，只要微小的喘气，半晌后，他倒映着那繁华星斗的瞳孔一点一点地散开。

“走。”段岭终究咽下眼泪，双目通红。

“他会来的。”段岭哽咽道，“爹说了，让我等他，那里也不要去……”

那宝剑乃是成吉思汗的佩剑，由柔然人以百炼精钢所铸，虽不及李渐鸿手中镇江山乃是天外陨铁培养，平常凡兵，又怎是其敌手？！段岭仗着宝剑锋利，趁元军轻敌之际一通砍杀，及至对方不敢再缠斗，方退至厅堂。

足足一日一夜，雨终究小了下去，而后倏然间停了。

“救兵已经来了！”段岭喊道，“顶住！”

李渐鸿再夺到一匹马，猛力一甩缰绳，冲进了城门，所过之处，镇江山带起翻飞的血肉，辽军与陈军再次认出了如同死神般碾过城门的李渐鸿，搏命冲上。元军已占有城楼，开端朝下开释箭雨，李渐鸿几近是顶着那乱飞的箭矢一起冲进了城门，手臂、腿部、肩上三处中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