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16章 天灾[第1页/共3页]
“罢休!如许成何体统!”宣竹又羞又急。
路旁一棵大树拔地而起,往二人的身上缓慢地砸过来。
水一打上来,浑浊不堪,还翻着花,冒着泡,手伸出来热得如同烫汤。
“不好,地动将至,快叫村民们往东边逃命!”渔舟惨白着脸说完,来不及抹去豆大的汗珠便往书院跑去了。
刚跑出村落,隆隆之声不断于耳,顷刻间,大地颤抖,江山扭捏,房屋倾圮,鸡飞狗跳。村民相顾失容,疾奔而出,作鸟兽散,儿啼女号,喧如鼎沸。俄而,山崩地裂,灰尘飞扬,遮天蔽日。
少顷,山洪吼怒而至,像一群吃惊的野马,从山谷里疾走而来,浩浩大荡,势不成挡。
渔舟看着竹先生这极其变态的言行举止,很难堪地看看他,又看看糕点,最后依依不舍地从食盒中拿出一大块糕点塞入他嘴里。
“我是女子,不是君子。”渔舟理直气壮隧道,“孔子不是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麽?”
渔舟来不及搭话,抓着他的手便跑。
“少啰嗦!”渔舟一手将他按倒在篱笆上,拦腰一抱甩上肩头,使出吃奶的力量往东跑。
她一贯是安闲的,落拓的,乃至是漫不经心的,何曾有过如许地惶恐失措。
“那边大抵是云梦泽,河道纵横交叉,湖泊星罗棋布”。宣竹一边将水喂入她嘴里,一边悄悄拍着她的背,“慢点喝,别慌。”
鹧鸪山之行,宣竹传出诗画数篇,时人盛赞,且使读书人纷繁效仿先贤“有教无类”。渔舟也博得了多少薄名,不过是牙尖嘴利,令人啼笑皆非。
声音中透着惊惧、气愤与绝望,以及悲怆与痛苦。如果能活着,谁又情愿英年早逝?可如有一娇弱之躯为了你能够活着,毫不踌躇地舍弃了本身,又如何能不动容?
“这个时候,你不该在书院麽?”渔舟问道。
渔舟捂着砰砰乱跳的心,喉咙枯燥得仿佛要裂开来,双脚重得如铅块,鞋子早就飞得没了踪迹,血淋漓的脚丫子竟然感受不到涓滴疼痛。
“退之学问过人,你休得胡言乱语。”少年言语上是毫不包涵的斥责,却又不由自主地抬起袖子去擦拭她嘴角的水迹,举手投足间皆是宠溺。
“小舟,小舟!”未见其人先闻其声。
“约莫一千里。”钟若瑜见她面色有异,慎重地应道,“有何不当?”
“你喜好便好。”钟若瑜亦笑,神采飞扬,“你尝尝。”
褚进的出身,渔舟没去探听,倒是钟若瑜怕他们针尖对麦芒,特地给渔舟写信含混地说是燕京大户人家的公子,与他交好,对宣竹的宦途不无裨益。
宣竹握着水囊的手微微收紧,心中颇不是滋味,一样是为她而来,水与糕点一比较,就相形见绌了。
渔舟双腿越走越重,喘气声也越来越重,脑海中一片空缺,麻痹地往前疾走,不敢停歇,更不敢转头。响声越来越近,如一个玄色的妖魔在这里残虐追逐,踏平了街巷,折断了桥梁,掐灭了烟囱。
“我的天!”渔舟神采微微发白,颤抖着双手将糕点塞入宣竹怀中,趿拉着鞋向院中的水井跑去,手忙脚乱地摇着辘轳提水。
竹先生倒也不活力,只是无法地揉了揉她的头。
如果上天必定要在他们二人中带走一人,那人应当是本身,宣竹始终如许以为。倘若落空了渔舟,酷寒的、孤单的漫漫余生,生又何欢,他向来没有如许清楚地看清本身的内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