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02章 贫贱[第2页/共4页]
隔了半晌,宣竹低声问道:“你在想甚么?”
渔舟洗过热水澡,换过衣裳后,拿着粗布边擦湿发边哼着荒腔野调从隔间出来,脚步轻巧,见到的惨状却令她停下了步子,但见屋檐下的宣竹脸上沾满了兔毛,手里染着血,那高高在上的竹大少俄然跌下了神坛,沾了人间炊火,有了七情六欲。而那兔子,浑身的毛被拔得七零八落,东一块,西一块,很有几分惨不忍睹。
宣竹晓得她嘴里所谓的贵公子是纨绔后辈,不由心生讨厌,蹙眉嘲笑道:“甚么美人图?爷不会!”
渔舟把黄澄澄、香喷喷的兔子从架子上拿下来,撕成两半,将更大的那一半递给宣竹,嘲笑道:“竹至公子,您现在故作狷介想学前人不为五斗米折腰,年前沦落街头的时候如何没见你不吃嗟来之食?退一步而言,倘若竹大少饿死在这个夏季里,别人只会笑掉大牙,那个会晓得你是为了所谓的读书人的骨气而死?骨气和吃饱穿暖比拟,那是甚么鬼东西?多少钱一斤?能当饭吃麽?别忘了,你已经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竹大少了,你只是个病弱墨客!哼,你那两手鬼画符倘若另有人情愿花银子买的话,你应当感到光荣!”
出来打热水的渔舟将他两眼冒绿光的模样逮了个正着,她淡淡隧道:“竹大少,它不能吃。”
厥后又想,这么大的雨,她返来身上必然湿透了,如果受寒了该如何是好。在几次的考虑中,不知不觉地用那双提笔写字的手破天荒地学烧火,明显是看着很简朴的事情,却破钞了一刻钟才生好火,又往锅里添了水。做了这些,额头已排泄密密麻麻的汗珠,心中总算是好过了些。
这是宣竹第二次听到她说如许的话,他没同前次那般反应狠恶,只是学着她的模样横眉嘲笑道:“休想!”
两人不欢而散,手中的兔肉也从鲜美非常变成了索然有趣。
这番长久的对话以后,二人之间又是沉默。
宣竹回过味来,正欲红着脸怒斥她,可见那贴着脸颊的湿发和紧贴在身上的布衣,最后只是抬起袖子胡乱抹了抹脸,轻声道:“你先去换衣物吧。”
宣竹“唰”地红透了脸,宽裕得恨不得钻上天缝中才好,像掌中那只小鱼鹰一样低垂着脑袋,心中/将本身鄙弃了成百上千遍。
他几近不出院子,一方面因为身子咳得短长,受不了风,另一方面因为渔舟性子凶暴,几近没有甚么村民能与她合得来。几个月前传闻她将竹大少捡了返来颤动一时,来看宣竹的人络绎不断,毕竟竹大少曾经但是高高在上的少爷,不是谁相见便能见的。但是见宣竹那气味奄奄的模样朝不保夕,新奇劲很快就畴昔了,偶尔谈起宣竹也只是用“那墨客”三字替代,何尝没有挖苦之意。在村野,年青人识字、长得都雅,当然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,但是倘若再加上病弱,那可就大大不妙了,毕竟家里多一张肩不能扛,手不能提的嘴,那可不是开打趣的,每年种着那一亩三分地,若碰上年景不好,征税以后所剩无几,一全部夏季候衣缩食,几个月脸上都是愁眉不展。
手脚敏捷的渔舟不一会儿便措置好了兔子,用湿木做了个简易的架子,将兔子放到了上面烧烤,约莫两刻钟令人垂涎的香气便冒了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