楔子 极刑[第1页/共2页]

还觉得神仙相处，是千年万年的悠长。临到头才明白，工夫苦短，神仙也叹何如。

果不其然，静了半晌。

我艰巨地抬起视野，看到舜璟绝望凝眸深处，本身一身白衫被鲜血染透，气若游丝将尽，恐要魂飞魄散。

万道雷霆劈得他神骨尽断，火烈凤鸟涅火前来爪剥嘴啄，锋利抽走他的龙脊神筋。

如果人生只如初见该多好。

耳边悲戚的声音短促唤着。

浮光掠影，一闪而过。

来人不该，我窦地心生一兆不安。

猝不及防。

一念一断肠。

我怔了怔，蓦地想起，灯火阴暗的禁殿里，黑龙曜难过地站在我面前，言语黯然。

我尽力想要朝他靠近。

始知，生不如死。

思虑至此，我情意断交地汇拢毕生仙力，凝集影象，结成雷罡印，封存眉心处。

黑衣紫袍穿越在云山幻海中厮战。

幻镜内，神殿浩央处，刑台烧成一片汹汹火海。

“紫姮上神，白菀知罪。劳你押我去见神君，到时候要杀要剐，悉随君旨。”

我心跳颤了颤，辨出女子冰冷顿挫的腔调，恰是上古神界掌刑上神，紫姮。

舜璟的紫金龙身圈圈缠绕在刑柱上，任由肌肤逐寸皲裂，枉自巍峨不动。

残云深处迸出一缕金光，耀亮半阙天涯。

再不朽的神身也撑不住了……

舜璟悲容笑泯地望着我，寂静很久后，沉酿出一句足以哀痛刻透我长生骨肉的话来。

目销魂销。

“白菀慕君，如慕六合。六合在，情在。但求神君，不要健忘菀菀。”

“菀菀，吾愿命尽，换你人间长留。”

紫姮浅银色广大的袖袍拂过灵枢棺盖，我的视野内涌出一面漾着层层水纹的透明幻镜。

“帝君亲谕天旨，贬除太子神籍，他永久都不成能再返回上古神殿。白菀，若不是你，我又岂会痛失太子妃位。唯有把你封印在这灵枢棺内，千年万年，直至你灰飞烟灭，才气消我半用心头之恨。”

他鼻尖轻嗅着我的芳香，和顺捧我进掌心，降落好听的细语：“白菀白菀，孤苦伶仃，落吾手心，有枝可依。”

“菀菀！”

我撕心裂肺地恸哭着，疯了魔似地奔向舜璟。

浩大的影象长簿中，最是潋滟初见时。

一滴泪印在我眉间，令我三魂尽喜，七魄徒悲。

我的认识沉湎在瑰丽的异象中，如星光灿烂，连绵成河。

“上古神界再无长君，舜璟已被废黜神籍，逐下凡尘。”

舜璟眸色陡黯，疾身追至，奋力抱住我落回黑压压的云端。

棺内万籁俱寂。

泪眼哀伤渐次恍惚，我潸然彻悟。

初志还觉得本身做的是功德，待到想起黑龙曜手握刑天剑，冷狠斩断天柱的景象。

光阴无情旧葬过往。

灵药已毁，仙血已尽。

“菀菀，幸亏受刑的不是你……”

漫天星斗瞬息间化作乌有，将我淹没在无垠的黑暗里。

“神君……”

“菀菀……”

我心死如灰地僵躺在棺内，懊悔不迭。

闻悉他的惨痛出身后，动了怜悯之心的我，想助他一臂之力。

远处观战的我心中一惊，奋不顾身冲上云霄，替舜璟挡下黑龙曜一剑后，七窍溅血，仰着身子重重栽坠。

可惜，纵使银河灿烂，我与他亦在隔岸。

我不由吸回一口冷气，感受后脊再也挺不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