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 码头[第2页/共4页]
尖嘴的风媒拿动手镯看了又看,不甚对劲的叹了口气:“算了,谁让我此民气善。我奉告你吧,劫船的是长江上的水寇。”
那些男人举着大瓷碗,哈哈大笑。他们说着、骂着...那一张张脸圆的、方的...长着不一样的眼睛,大的、小的...可看着她,眸子子都仿佛要瞪出来。向小蝶感觉,挺像庙熟行持法器的泥像。
尖嘴风媒没想到小妮子这么难缠,看着周遭人越来越多,赶紧捂着她嘴:“小姑奶奶,别喊了。”
向小蝶哭了好久,直到哭不出来。哑着嗓子问:“这是那里?”
她浑身湿漉漉的被押进寨子。铜锣鞭炮齐响,那是她的丧乐,旁人却都很欢畅。
水波泛动,火就腾腾的烧,向小蝶看着看着,着了迷。
凌泰城的凌晨是从柴墟船埠开端。亦或者说,这里彻夜达旦,没有晨昏之分。
又有陌生人给向小蝶买了一身新衣裳。大红上襦,大红下裙,像个新娘子。新娘子坐在船头,要嫁到对岸去。婚船上有顶大红灯笼,倒影在江面,好似水里着了火。
“这点钱,哪够找风媒。”尖嘴少年蹲在路边唉声感喟,摸摸怀里的手镯,痴痴地看着包子铺升腾的白烟,沉吟很久说,“我去买两个包子,你别乱跑。”
向天清七尺大汉也忍不住哽咽,昂首凝睇远方的凌泰城。他生于斯,善于斯,现在却不得不背井离乡。
向小蝶东张西望着,恨不得眼睛都不眨一下。她长到现在,十一岁年纪,倒是头回出远门,样样都新奇。带剑的白衣女侠,牵马的黑袍刀客。大胡子的夫役,红眼睛的番人。
“老爷,明天怕是到不了停歇的港口了!您拿个主张吧!”梢公冒雨探出头,大声喊道。
独轮车的木轱轳滚过草地,磕到半截埋在土里青石砖,破车上的脆枣颠落两个。刘大刀仓猝停下脚步,哈腰拾起枣子,昂首望了望远处灿烂的灯火,鼓噪的像另一个天下。
尖嘴少年带她在破窑内里窝了一早晨,早上领着她上街。两人一手一个黄面馒头,边走边寻了个当铺。
向家的商船,体宽舷高,用料健壮,倒不畏这风波。只不过顺水行舟,路程极慢。第三日,又碰到大雨暴风,迟误了路程。
向天清见下落雨如珠,噼里啪啦的打在木板上,心知这雨是一时半会停不下来,便对着梢公说:“泊岸停吧,叫大伙鉴戒些。”他用了内家工夫,声音清楚传出去。
向小蝶看着笼屉四周的白烟飘啊飘,最后渐渐飘散。她晓得,她乖乖的稳定跑,也等不来尖嘴少年了。她哭不出来,只能抱着膝盖缩成一团。她不想哭,可眼泪就是止不住。
向小蝶哇得一声哭出来,船家佳耦如何劝都劝不住,手足无措的坐在一旁。
“小蝶,快叫秦叔叔。”
向小蝶渐渐抬开端,恍忽瞥见一抹月华,照进炼狱。
向小蝶还没有反应过来,就被铺天盖地的冷水淹没。等她再次醒来,已经身处一艘小渔船上。乌篷船外大雨,乌篷船里细雨。
秦锐何尝不知,只这心中一口不平之气,久久难消。他垂着头,挥挥手说:“走吧走吧,找个安稳的好处所。”说着转过身,抹了抹眼睛大步走开:“阿桐?阿桐!又跑哪去了,就差根绳索拴着你!”
风声吼怒,寒鸦惊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