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 马夫[第2页/共3页]
帘外,陆焉如宽和父老,安然道:“我与侯爷有几分友情,看在侯爷的面上,荣大人本日这话我就当没听过。大人好自为之,里头马夫是付过银子的,大人如此一闹,恐败了旁人兴趣,不恰当。”
三千青丝落了一地,她眼瞳暗淡,成了砧板上的鱼,被面前五尺来高的男人剥了个精光扔到床上。又闻声她一声苦痛的叫唤,内间便乒乒乓乓开端响,是甚么撞了床架,或是甚么扇了皮肉,晃闲逛悠地摇着,她哭,他也叫,噼里啪啦放爆仗似的热烈。
只听得见窗外雨声,毫无过期地敲打着窗台,叩响你门扉。
“青枝………”她下认识地后退,眼泪又涌出来,哭花了妆。“你走开!你这败了知己的东西,别过来!”
荣靖更听不得,已是双目外凸,怒不成遏。眼看就要摆脱番役冲上来,到这时陆焉才悠然昂首,一双眼望向他,竟还带着笑,口中吟道:“遗民忍死望规复,几处今宵…………”伴着最后一个音,这曲《关山月》这首《关山词》也落定了,“垂泪痕――”指尖从第一根弦滑到最后一根,带着国仇家恨六合苍茫,这一曲结束。
陆焉略看过一眼,便坐回春榻,低头理一理广大的衣袖,笑道:“来,拜见你旧主儿。”
他俯下身,拾起了断了弦的琴,焦黑的琴身放在膝头,苗条十指拨一拨残音,弹一曲不成调不成音的《关山月》,铮铮的琴,和着嘶哑的音,他轻吟长歌,“和戎诏下十五年,将军不战空临边。朱门沉沉按歌舞,厩马肥死弓断弦。”迟缓而悠长,如一曲悲歌,凉透乾元九年这个腐败的夏季,掺杂着女人的哭声,叫唤声,喘气声,另有厅堂吵吵嚷嚷调笑,木楼梯咚咚咚仓促乱响,没出处地悲从中来,疼得骨头颤抖,他的孤傲就是他身后的影,不时候刻,无处可逃。
莫名,静得出奇。
他对门外的喧闹、打斗视若无睹,他只顾他的七弦琴与陆游的关山月,“戍楼刁斗催落月,三十参军今白发。笛里谁知懦夫心,沙头空照征人骨。”
混乱不堪的床上,赵妙宜再接受不起,捂着脸失声痛哭,“三郎,奴配不上三郎,也没脸再见,三郎将前尘旧事都忘了吧,只当妙宜死了,人间再没有这小我………………”
贰心急如焚,她生不如死,而陆焉拨着琴弦念着诗,一个宦官,该是不男不女不阴不阳的嗓,谁想到是悠远而降落的胡琴,沉郁而委宛的羌笛,一字字道出关山月大漠烟的苦楚。
第四条门外来人身高不过五尺,一身破陈旧旧的葛布衫子短打,扁平脸,下巴上一颗大痦子吓人。弓腰驼背,一咧嘴五官都挤在一处,分不出那里是眉那里是眼。春山领人时还捏着鼻子骂过几句,“走远点儿走远点儿,一股子马粪味,也不晓得洗洗。”
将军――
她被扯着发展,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座上悠悠然倾杯倒酒的陆焉。他垂着眼睑,在看她,或者又不尽然。她不知他在想甚么,更不知他何来如此滔天的恨、断交的狠。又或许人间千万人在这双冰冷苦楚的眼睛里都不过蝼蚁贱命,一根手指就能碾碎了成了齑粉灰飞烟灭,轻而易举。
“荣大人同我这么个宦官抢粉头,传出去可不好听。若动静进了慈宁宫,让太后晓得了,这永平侯千方百计争来的婚事,可就岌岌可危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