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9.第69章[第1页/共4页]

他一条性命, 竟抵不过锦爷一句话；在他面前趾高气昂的县老爷, 本来也会有那样奉承的姿势。

话里的意义，竟真是老两口独居在此。

“姚老爷好兴趣。”

这些家事虞锦没提，她爹信里提了没有，她也不清楚。姚老爷却仿佛看破了普通，含混点了两句。

虞锦便避过这茬，从袖里取出一封信，恭恭敬敬递上前：“这是我爹托我带来的，信里写了甚么我也不晓得，您瞧瞧？”

姚家前后三进院子，几十年的老院子了，也没创新过，墙皮班驳，上头另有小孩子的信手涂鸦。院里却瞧不着甚么人，仿佛除了带路的老仆，整座宅子空空荡荡再无一人。

“公然瞒不过您。”

“嘿，哪有孩子呀。”姚老爷摆摆手：“都嫌我这老屋破，另辟了宅子，倒也不远，离得比来的垂教员就在对街住着，想孙子了就走两步畴昔瞧瞧。”

说话间，他拿了柄瓷匙倒出来一小撮，递与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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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掏洁净家底”这话说得过了，虞锦内心稀有，她家这几年在积德一事上花的财帛越来越多了，每年进项的五分之一都散了出去，就为了这个仁商之名。

虞锦模糊听懂了他的意义，可背后深意却没想通透，她也想不到那么长远的事，只好道：“我必把这话一字不漏地说给爹听。”

“你不晓得？那家人竟然没与你说？”姚老爷奇道。

姚老爷笑出一脸褶，细心净了手，取下画上金布绳，谨慎翻开，里边是一副适意山川。

虞锦舔了一点，舌尖发苦。

“转头奉告你爹，赚够银子了就收收心罢，上了年龄的人了，多修身养性，别跟小年青似的拼。都说树大招风，牛鬼蛇神都盯着呢。”

长生牌位的事，虞锦上回听她那大伯娘提了一嘴，本觉得是个遁词，谁知竟是真的。

外人都说虞家攒下泼天的繁华，说她家墙皮里头埋的都是金子，实在哪有那么豪阔？内里痛苦多了去。除了在东鲁这块攒下些好名声，换到别的处所，比方南边西边，都把盐商当奸商，恨不得盐价砍一半。

虞锦确切不知这端方，当真道了谢，将这张记了村名的纸细心叠好收了起来。

转念她又想，有势者也受欺负，这世道乱，任谁都是多方掣肘，举步维艰，天王老子也一样——内忧内乱，官员昏聩，儿子不孝，活在万人之上的云端还是憋屈得很。

姚家买卖做得红火，家里儿子也一个比一个出息，短短十年，就成了远近闻名的富户。

连续敲了好几遍门，大门才吱呀一声翻开，里边探出个脑袋来，是位头发斑白的老伯。

“那敢情好。”

赵小六呼喊了一声，满大街购置年货的，却没几个瞥眼过来。

县老爷不敢再问上头要钱，因而这“半面路”一用就是十几年。

姚老爷点点头，又问她：“你后日可要去大悲寺拜拜？”

姚老爷沿着山势纹路谨慎摩挲，爱不释手，嘴上却暖和训着：“你爹净瞎费钱。我都这个年龄了，这几年没兴趣捣鼓书画了，家中小辈谁也不爱这些个玩意，将来各房抢来抢去，反倒沾了俗气，不美，不美。”

前些年从都城到海津府的官道新修了一回，不再过陈塘县，而是改道武清县了。一下子天南海北的人都不见了，陈塘县逐步冷僻了下来。

他背着委曲，在牢里熬了半年, 曾很多回卑躬屈膝求过县老爷, 却无人肯信他。穷途末路之时赶上了朱紫, 锦爷花一百二十两银子救了他，冯三恪内心是感激的，可总归感觉世道艰巨, 叫民气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