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.第 1 章[第1页/共4页]

李嬷嬷是苏芩的奶娘，在蒹葭阁里算半个主子，那里听得这话。

外头大堂，大老爷并二老爷正在与众门客赏灯吃酒。

老太太歪在榻上，穿一件姜黄色缠枝褙子，里头是一件象牙色交领中衣，下头是一条赤金撒花缎面蔽膝姜黄根柢马面裙，身边跪着大丫环冬梅，正拿美人拳替她捶腿。

在红拂看来，若三女人真嫁给了二皇子，今后二皇子即位，她家女人就是皇后了。

男人背着光，苏芩看不清脸，只觉人浑身冷冽，清贵文雅。槅扇暗影里，他的身形愈发高大矗立，没有武将纠结的肌肉，但身姿清癯，柔劲有力，气势迫人。朗朗如日月入怀，濯濯如春月拂柳。

水雾雾的一双眼，惺忪半懒，猫眼儿似得圆翘，四周略带粉晕，被槅扇处的日头激的半眯起，新月似得下弯。眸色吵嘴清楚，似醉非醉的眼尾上翘，波光流转间，潋滟生姿，娇媚可儿。

陆霁斐侧身，关紧雕花大门。冯志抻着脖子往里瞧，只看到一大块拱起的新猩红毡。

……

红拂上前去给苏芩掖被。

毕竟像她们女人如许神仙妃子般的面貌，哪个男人瞧了不心动。

除夕大日，雪停院静，冷阳初霁。

苏蒲从苏芩鼓囊胸前艰巨的昂首，暴露一张睡得红扑扑的小脸，朝李嬷嬷蹬了蹬小脚，“噗噗。”

男人抬手，鹤氅贴着臂膀滑下，暴露苗条手臂。他扯动手里的新猩红毡，垂眸下视，双眼点漆如墨，面庞俊美如俦。

寒意冷峭的天，日头却特别的好。冷阳倾洒下来，铺叠在花砖地上。身形苗条的男人站在高高的门槛前，背光而立。

……

蒹葭阁内，窗格流派一齐摘下，房廊表里、两边游廊罩棚，全负伤穗宫灯。

大房老爷苏博，娶秦氏，只一妻，生两女，别离为三姐儿苏芩、四姐儿苏蒲。

红拂放下茶盘，上前将黑狐皮袱子推开，重铺上斑斓被褥。

三夫人张氏则连玉箸都没动，她穿一件青缎灰鼠褂坐在最靠外，模样端雅贤惠，脸上竟连一点胭脂都未上。

“还不是老祖宗和老太爷偏宠。”二夫人顾氏坐在大夫人秦氏身边，穿一件桃红百子刻丝银鼠袄，穿着华贵，云鬓矗立，柳眉凤眼，妆面精美，说话时语气微酸。

冯宝掌管东厂兼理御马监，兼总表里，权倾一时，是天子面前的红人。

红拂捧着小洋漆茶盘，打了红猩毡子，进大屋，穿过甬道，闪过屏风，进套间暖阁。暖阁内，烧着鎏金珐琅大火盆，地下铺满红毡，李嬷嬷正坐鄙人首雕漆椅上打络子。

除了三房，苏家上头另有两位老太太和老太爷。

那次对决，颤动朝野，狠恶程度堪比当年徐玠与苏龚争夺首辅之战。

堆雪砌墙，寒梅凌枝。院中雪道更敞，素白积雪，被踩得乌七八糟，全无静意。垂花门处涌进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，腰配绣春刀，气势凛冽，凶神恶煞。

三年未见，当初的娇花已长成。只那双眼，还是清澈敞亮，吵嘴清楚的洁净，与影象中的那双眼交叠冲撞。

三房老爷早逝，留下三夫人张氏和一个十岁的哥儿苏浦泽。

苏三女人的隽誉，全部江陵城内，无人不知，无人不晓。自及笄后，这求亲的人就踏破了门槛。连陈皇后都成心攀亲，经常派二皇子多走动。

“哇啊啊……”苏蒲被唬了一跳，躲在苏芩怀里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