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 不成问题的问题(2)[第1页/共5页]
“我们这里没有品级,满是朋友;但是主任到底是主任,不能吃猪菜的钱!早晨打几圈儿好啦!要得吗?”他本身亲热地答复上,“要得!”把个“得”字说得极长。几圈麻将打过后,大师的猪菜钱起码有非常之八,名正言顺地入了主任的腰包。当一五一十地收钱的时候,他还要谦逊地声明:“我们的牌都差未几,谁也说不上高超。我的把弟孙宏英,一月只打一次就够吃半年的。人家那才叫会打牌!不信,你给他个司长,他都不做,一个月打一次小牌就够了!”
丁主任还笑着,但是笑得莫名其妙,往前凑了两步。还没走到妙斋的身边,妙斋的眼睛展开了。“奉告你,我还不但是画家,并且是全能的艺术家!我都会!”说着,他立起来,把右手扶在丁主任的肩上,“你是我的知己!你只要常常叫我艺术家,我就有了生命!生我者父母,知我者――你是谁?”
也就是上午十一点钟吧,天上有几缕秋云,阳光从云隙收回一些不甚明的光,云下,存着些没有完整被轻风吹散的雾。江水大抵上还是黄的,只要江岔子里的已经悄悄地显出绿色。葡萄的叶子就快落净,茶花已顶出一些红瓣儿来。秦妙斋在鸭塘的四周找了块石头,懒洋洋地坐下。看了看四下里的山、江、花、草,他感到一阵难过。俄然地很想家,又仿佛要作一两句诗,仿佛另有点触目伤情……这时候,他的豪情极庞大,庞大到了既像万感俱来,又像茫然不知所谓的程度。坐了好久,他俄然在庞大混乱的表情中找到能够用话语说出来的一件事来。“我该当住在这里!”他低声对本身说。这句话固然是那么简短,但是里边带着无穷的感慨。离家,获咎了父亲,功未成,名未就……只落得独安闲他乡隐退,想住在这悄悄的处所!他呆呆地看着池里的明白鸭,那洁白的羽毛,金黄的脚掌,扁而像涂了一层蜡的嘴,都使贰心中更混乱,更浮泛,更难过。这些白鸭是活的东西,不错;但是他们干吗活着呢?正如同天生下我秦妙斋来,有天赋,有志愿,有抱负,但是都有甚么用呢?想到这里,他蓦地地,几近是身不由己地,立了起来。他恨这个天下,恨这个不叫他成名的天下!连那些明白鸭都可爱!他偶然中地、顺手地捋下一把树叶,揉碎,扔在地上。他发誓,要好好地、痛快淋漓地写几篇笔墨,把那些驰名的画家、音乐家、文学家都骂得一个小钱也不值!那群不狷介的东西!
因而,树华农场的肥鹅大鸭与油鸡俄然都罢了工,不再下蛋,这或许近乎歪曲这一群有知己的植物,但是农场的账簿上千真万确看不见那笔蛋的支出了。外间天然还看得见树华的驰名的鸭蛋――为孵小鸭用的――但是代价高了三倍。找好鸭种的人们都交头接耳地嘀咕:“树华的填鸭鸭蛋得托情面才弄得到手呢。”在这句话里,老张、老谢、老李都成了被恳托的要人。
“哦!”丁主任的笑意又回到脸上,进了大厅,眼睛往四周一扫――壁上挂着些时人的书画。这些书画都不甚高超,也不非常丑恶。在丁主任眼中,它们都怪有个意义,起码是挂在这里总比四壁皆空强一些。不过,他也有个偏疼眼,他顶爱那张长方的,石印的抗战门神爷,因为色采光鲜,“真”有个意义。他的目光停在那片色采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