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1章 粉饰太平何其脏[第1页/共2页]

暮春的落日斜斜切进太极殿，将鎏金蟠龙柱的影子拉得老长，像几条冬眠的困兽。李秀宁踩着红毡踏入殿中时，檀香混着墨汁的苦腥劈面而来，三十六盏青铜灯树尚未点亮，唯有御案前的羊角灯在穿堂风里摇摆，把上座那人的影子投在云母屏风上，忽大忽小，如同被揉碎的旧甲胄。

魏征的书房里灯火透明，白叟正在看一份旧账，墨笔在“河工银”一项上画了好几个圈。闻声窗别传来极轻的落地声，他头也不抬便问：“是陛下的人？”田小七排闼而入，将玉牌往桌上一放：“魏大人，该我们动刀子了。今晚先查州衙后巷的绸缎庄，我盯了三天，发明州府主簿每天卯初都会去那儿，昨儿还搬了两箱金叶子出来。”

“够了。”魏征俄然起家，将官服往肩上一披，“去备马，我们连夜去州衙。田小七，你带二十人守库房，剩下的随我提审刺史。若敢方命——”他抚了抚腰间空了的剑鞘，“就用陛下的玉牌斩了。”

怀州城的更夫刚敲过二更，魏征府邸的角门便被悄悄叩响。田小七正抱着酒坛往嘴里灌，闻声院别传来三声鹧鸪叫，立即抹了把嘴跳上墙头。墙下站着个蒙着面的锦衣卫，将玉牌往他手里一塞：“陛下口谕，让魏大人严查贪腐，您带弟兄们共同。”田小七掂了掂玉牌，俄然咧嘴一笑：“早该动真格的了，前几日在赌坊闻声几个账房先生喝酒，说怀州仓的米能从城头堆到黄河边，可哀鸿还在啃树皮。”

“贪婪不是罪恶，只怕民气不古，得寸进尺。”

魏征看着案上摆着的刺史纳贿记录，俄然嘲笑一声：“斩？先押去大牢，明日让百姓们看看，他们怕了三年的‘彼苍大老爷’，库房里藏着多少民脂民膏。”他回身望向窗外，见锦衣卫们正将一箱箱赃物搬上马车，远处天涯已出现鱼肚白，俄然低声道：“陛下微服私访，瞥见的不但是一个老农夫的破茅舍，是全部河南道的百姓都在等——等锦衣卫的横刀，劈开这层层叠叠的贪腐之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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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秀宁的指尖在袖中悄悄收紧。她记得三年前，韩斌在庆功宴上醉卧台阶，铠甲上还沾着高句丽的冰雪，却攥着酒盏说"真想再听娘子军的号角"。当时殿外的梅花开得恰好，映着程咬金畅怀的笑，像极了瓦岗寨外漫山遍野的映山红。

田小七望着远处官道上烟尘滚滚，那是锦衣卫的快马正带着账册驰向长安。他俄然咧嘴一笑，将酒葫芦往腰间一磕：“管他哪儿，只要百姓还在刻苦，锦衣卫就该在——在每一条积满赃官污血的巷口，在每一本浸着民泪的账册里，在陛下目光所及的每一寸地盘上。”

田小七接了票据往怀里一塞，俄然闻声远处传来短促的马蹄声。窗外黑影一闪，先前那青衫男人跃出院中，单膝跪地：“魏大人，城南大牢里关着三个写状子的墨客，衙役正要对他们用刑，弟兄们已经救下来了。此中一个姓王的秀才，说州府每年收的‘堤工银’有一半进了刺史的私账，还牵涉到河南道的按察使……”

账房先生刚要开口，忽听得刺史府别传来鼓噪。一个锦衣卫浑身是血冲了出去：“大人，按察使的亲卫来了，说我们私闯官署——”田小七反手将剑架在账房先生脖子上，冲那锦衣卫吼道：“奉告他们，再敢往前一步，就把这里的账册送到长安街头贴布告！魏大人，要不要先斩了刺史立威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