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|教坊混迹[第2页/共3页]
杨蓁心头微颤,情知凡是女子,特别是边幅过人的女子,几近全都受不了被人鄙薄面貌,这小女人的话的确就是明晃晃地煽风燃烧。
聂韶舞冷眼看着,这时也走来了跟前,乐工见状赶紧告了罪,将锦瑟摆好。
杨蓁赶紧退步报歉:“对不住,是我走得鲁莽了。”
“哪个的瑟没有校准,快些自行调了!”
“哎呦!”一个脆生生的女子声音惊呼出来。
“叫你们调个琴都做不成,莫非还要我了局替你们脱手?”聂韶舞建议火来,手中的紫荆藤条在桌案上敲得啪啪响,“比及了大祭上还这等德行,连我都要陪你们掉了脑袋!”
那仙颜女孩听了那小丫头的话本也没暴露甚么不悦之色,一听她这话更是噗嗤一笑:“传闻你们耿家当年也是大富大贵之家,你这大师闺秀出身的女子竟还如此会说话,倒也少见。”
杨蓁听月姐说过,那是教坊司的右韶舞,姓聂。
聂韶舞打量着她道:“你就是阿谁叫蓁蓁的?”
排练乐舞是教坊司一项首要职责,那座宽广的天井大院就是个排练场,每天都能见到师父们领着各自的人马在上面,有排舞的,有排戏的,也有哈腰压腿练功的,周边吊嗓子与吹打的声响也是不断于耳。
画屏看她发楞,仿佛也未多想,只是好笑,又欠身细细看她:“哎,你这头发是天生得这么黑,还是用桂花油养好的?我这十来年用的桂花油,怕是有好几坛子了,头发却还是又稀又黄,的确没法见人。”
众乐工顿时收回一阵叫苦之声。正这时候,只见一个穿戴素净的小女人走了出去,这些人固然没人与她说过话,却都认得她就是几日前新来的阿谁叫蓁蓁的丫头。
杨蓁所不解的是:她怎会提及挂牌梳栊来毫不冲突,乃至还当那是个好日子,有所等候似的?莫非她不晓得自当时起,她便要过上生张熟李的卖笑生涯?
辩白噪音的耳力是种天赋,并非好学苦练能够习得。当年父母俱在之时为杨蓁请了师父教习古琴,她对乐律的天生灵敏一向被师父赞叹不已。
所谓挂牌梳栊,就是青楼妓馆为经心培养好的新女人推出见客的典礼。届时会有恩客们当场竞价,出价最高者可成为新女人的初夜郎君。
她行动语气都分外亲热,宛然已当杨蓁是个好友普通,杨蓁更是无言以对。
众乐工齐齐收回一阵唏嘘赞叹,那乐工笑道:“小女人你好生短长,这副耳力,除了韶舞大人以外,我这辈子都未见过!”
面前是两个女子,被她撞的这个与她年纪相仿,也是十五六岁,身形高挑纤细,穿戴一身素净的桃斑纹褙子,下配紫罗兰色罗裙,黑发斜绾堕马髻,簪着一支珠光闪烁的金花,脸上薄施脂粉,眉眼如画,丽质天生,一双妙目正打量着杨蓁。
那人四十高低的年纪,一身肮脏肮脏的绿衣,半脸乱蓬蓬的胡子。他看向杨蓁的神情并不像余人那样色眯眯的,而是神采木然,眼神阴冷。
画屏被她赞的喜上眉梢,抚着云鬓道:“你也如此说,看来倒是真的。”
杨蓁目送她们走远,不由悄悄感慨:真是大家自有各活法。
只听哐啷啷地连续串轻响,一枚铜钱自锦瑟底部的琴孔掉了出来,本来这便是题目地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