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 序言：二十年后(4)[第2页/共5页]

李雪莲：

“世上一个信我的人都没有了，我这状，还告个哇！”

又哭：

“咋学他？”

“我说的不是这个意义。折腾了二十年，本来是要折腾别人，没想到恰好折腾了自个儿。我问你，这告状的根儿，当初是谁种下的？”

听李雪莲在大哭，邻居们觉得她又犯了神经，赶来劝她，还觉得她在哭老牛死了呢。等邻居们走后，李雪莲又问那牛：

李雪莲家院子有三分地大，正北三间瓦房，东边一间厨房，西边两间牛舍。三间瓦房还是二十二年前盖的，当时她和秦玉河已结婚六年了，儿子也五岁了。为扒掉草房，盖三间瓦房，李雪莲不但养牛，还养了三头老母猪；瓦房的一半木料砖瓦，是靠卖牛犊和猪娃换来的；秦玉河在县化肥厂开卡车，木料砖瓦的另一半，是靠他加班拉化肥挣来的。秦玉河白日拉过化肥，早晨连轴转，又拉，两眼熬成了红灯笼。半夜开车，常打打盹，有一次一头撞到了路边的槐树上；修车花去两千多块钱，只好重新再挣。当时她和秦玉河也吵架，但吵归吵，大师在一条道上；吵来吵去，大师还是一条心。没想到瓦房盖好一年多，秦玉河就变了心。这时李雪莲也有些悔怨，当初不该因为有身，与秦玉河闹假仳离。大半年见不着面，这假的就变成了真的。这时两人不吵架了，开端打官司。官司一向打了二十年，头发都斑白了，还没有个成果。更让李雪莲悔怨的是，当初假仳离的馊主张，还是她出的。比这些更让李雪莲窝心的是，当初闹假仳离是为了生下厥后的女儿；谁知女儿长大以后，跟李雪莲也不是一条心。

赵大头：

赵大头：

赵大头：

“你不会说话，不会点头和点头呀？十一年前仳离那场事，你也在场，你说说，当时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？”

赵大头拍着巴掌：

赵大头：

“临死前你奉告我，我这状，还告不告了？”

“看，还是拿我打镲吧？”

牛摇了点头。接着喘气几声，闭上了眼睛。李雪莲扑到它身上大哭：

颠末二十二年的风吹雨打，屋子已经有些陈旧。夏天春季雨水大，北屋的后墙，已经被雨水打酥了；别的三面墙的外砖，也经常“扑簌”“扑簌”往下掉砖末子。屋里的墙皮，也脱落了一大半。十年前，房顶开端漏雨。二十年都在告状，换成别人，会偶然补葺这房。告状头十年，李雪莲也偶然管房的事；不但偶然管房的事，也偶然清算家，屋里屋外，成了猪窝；不但偶然清算家，也偶然清算自个儿，衣裳脏了不晓得换，头发乱得像个鸡窝；一人走在路上，远看像个要饭的，倒跟告状的身份符合。但十年畴昔，告状成了常事，也就风俗了。风俗并不是风俗这类东奔西走的日子，而是偶尔病了，出不得门，对窝在家里的糊口反倒不风俗了。不告状，也不晓得该干啥。正因为风俗了，告状本身成了日子，反倒转头清算自个儿和自个儿的家和屋子了。头发剪短了，衣裳常洗，出门告状之前，浑身高低清算得干清干净。屋子的外墙和内墙，清算起来花工夫太大，但屋子漏雨不能不管，她费钱雇人，把房顶的破瓦揭下，换成新瓦，又用石灰勾了缝，下雨顿时就不漏了。屋子内墙四周脱皮，她拿一把扫帚，将脱下的墙皮扫下，固然四周墙显得疤疤瘌瘌，跟花瓜似的，看上去起码利索很多。在家的时候，屋里屋外，打扫得干清干净。贴着院墙，又种了一趟串红，一趟鸡冠花。陌生人出去，看不出这是个告状的人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