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5章 旧亭台[第1页/共4页]

桌旁放了一座红泥小火炉，绿蚁酒新焙，已在炉上温着。

“待得这冷香几近幽无，便可起而饮之。”

见愁走到林前，将横在面前的一枝梅遮开，侧身走过，脑海当中的回想却一浪跟着一浪，恍忽之间已经有欢声笑语响起，又有五弦琴音飘零在林间，伴着男人清隽的吟咏之声……

若以此而论，她的运气实在算不得好。

孟婆汤，见愁是听过的。

“凡大家人想求得长生，却不知一旦踏入修行之路，便被循环拒之门外。贱命一条，一死便从这六合之间消逝一空，灵魂被十九洲大地接收，成为这六合间渺渺之一气。欲求长生，却失了长生；无知无知，寿命长久，却可入六道循环，纵使前尘旧事尽忘，也还以奇特的灵魂状况保存在这浩大宇宙中。”

这倒是奇妙。

“成心机。”

因果道君忍不住叹了一声，而后顺手朝桌上一指，那两丈龙筋竟然有灵普通腾踊而起，竟然直直朝着灰蒙蒙的天空当中射入，化作一枚藐小的光点，消逝不见。

除了大了一些，这是两扇见愁有些熟谙的门。

见愁缓缓将目光移畴昔，恰好与因果道君对在一起，只轻嘲一笑：“我饮此酒，于你无干。”

只要龙筋之上，收回了淡淡的金光，分出一缕又一缕，进入了这一扇十丈大门。

自称“因果道君”的女子狠狠吸了一口，暴露一脸沉醉的神采，感喟道：“你传闻过孟婆汤吗？”

可他们眼下的这一艘船上，却没有半点的亮光。

亭中有一石桌，上头摆了一些粗陶的酒器，黄玄色的斑纹勾画出朴实和简朴，竹制的托盘上放着新采的一朵一朵红梅，倒是鲜艳非常，模糊有暗香浮动。

那一刹时，简朴的木门消逝了，狰狞的剑痕消逝了，乃至就连背后的昆吾也消逝了，见愁只一步，就走入了别的一个天下。

人从微末而来，再见这微末，俄然便有一种奇特的心境。

这时，问完这莫名的一句话，因果道君已用一把竹制的素勺舀了酒起来，渐渐注入酒觚当中，复兴身来，文静地将酒觚捧起，为见愁斟酒。

脚下有九级台阶，一级一级。

薄薄的一层白雪，洒在园中空中上，像是洒了一层白银。

钥匙？

此门，心门？

那窈窕的身影一回顾，只朝本身身前一摆手：“请入坐。”

一只素白的手，挑了一朵红梅出来，只将花瓣扯落，一瓣一瓣扔进酒中。

一时怅惘。

她一垂视线，无声地从旁侧颠末端，才放了手。

她唇角一勾，是千万的旖旎：“你在此境当中所见、所未见、所将见，皆与己身所思所想所历所渴盼有关。而我，说不定也与今后的你，有所关联。”

灰蒙蒙的天幕也一下暗了下来。

踏入修行之路，是得是失？饮一盏孟婆汤，又已经将前尘旧事尽忘，转世以后，还是本来的本身吗？

固然重新瞥见面前这场景，多少有那么几分糟心，可一种亟待破局的猎奇，又缭绕到了她心头。

一样的景色，不一样的人，也是不一样的表情和经历。

“不错。”

“想想也真是成心机……”

“是非因果门，便是心门；是非因果境，便是表情。”

“……”

在她有些微怔的目光之下，见愁已经将粗陶碗端起，一饮而尽。

凉沁沁的声音，起伏很小，带了一点点的笑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