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章昔人黄鹤(五)[第1页/共3页]
半夜,一声凄厉的女子惨叫,划破沉寂的夜空,扰乱武汉城好久以来的安好。
或许没人重视到,这所天井,正对着小九的内室。
“那就是个穷傻子。”瘦脸大眼女孩嗑着瓜子,狠狠呸向窗外,“他阿谁朋友倒是很有钱,至于他。小九,你可谨慎啊,天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!”
“啧啧……这么都雅的美人,剥了皮也不晓得啥样儿?”
再看院内圆脸少年,如同繁忙的蜜蜂,戴着遮阳草帽,手持花锄水洒,悉心顾问着每一株向日葵。累了就灌口酒,盘腿坐着,单手托腮,对着向日葵喃喃自语。
“他如何晓得我喜好向日葵?”小九每日午后起榻,慵懒打扮,总会临窗而望那满园向日葵,既欢乐又迷惑,“他既然说要养我,又为何整天莳花酿酒?从不来慧雅居找我?”
“你为何还不表白心迹?你可晓得,我腻烦透了这类糊口。我攒的钱,充足赎身。你一句话,我会一向陪你。好日子过得,苦日子熬得,但求你不似其他男人,视我为玩物,弃我于不顾。”小九苦笑,强忍着敬爱男人如此无动于衷的愚态,“你可晓得?如许的糊口,我快把本身健忘了。”
远了望去,那座男人们纸醉金迷的销金窟,毫无活力地耸峙在暗影里,竟似一座庞大的棺材……
偶尔,也会昂首望向小九内室,眉眼间蕴着热恋男人方有的痴痴傻笑。如果看到小九,少年会欣喜若狂地挥手,指指向日葵,举起酒瓶用力拍着,活脱脱一副傻相。
有这钱,甚么样的女人找不到?还说甚么千年一恋?人能活千年?那成啥了?妖怪?
而后三天,武汉宵禁,酒坊赌坊青楼一概停业,衙役轮班巡查。乃至连守城军队,也防备森严,只许外人进城,却不得任何人出城。
“怕甚么?我们又不是剥皮凶手,身正不怕影子斜!”
“暴雨就要来了。”走街串巷的算命老瞎子,抬头“望”着天空,灰蒙蒙的双眼,映着沉重铅云的倒影。
“小九,再等几天,我会还你平生。他说六年,实在,他又安知你我几世情缘,平生一世都不敷。”少年苦笑,强忍着敬爱女人却为别人之欢的肉痛,“这是我的报应,只得受着。”
阴云,覆盖着武汉城,隔断春季仍然炙热的阳光。城墙庞大的暗影,如同一只吞噬光亮的恶鬼,悄无声气地覆盖了慧雅居。
这么想着,没出处的,小九那颗芳心,又跳得很急很急。
“宁肯信赖世上有鬼,不要信赖男人的嘴。还甚么千年一恋,欠你六年,还你六年?拿不出钱,他能恋出个啥?六年以后呢?还不是拍拍屁股走人?那两人行事古怪,鬼鬼祟祟,谁晓得葫芦里卖的甚么药?照我看,那颗珍珠,多数也是假的!有那钱,早就给你赎身了,至于买下酒坊么?建个花圃哄你高兴?正凡人会这么做么?这不是有病么?把稳养个小白脸!这年初,装有钱人吃软饭的人,可不是少数。”燕子用心伸长脖子,暴露一圈明灿灿的金黄色,“你看,这是昨晚曹老板送我的金链,式样可还合适?传闻人家在山东做粮油买卖,豪阔得很,对我很成心机。”
没几日,圆脸少年又做了件出乎料想的事情。他将酒坊改建,围起院墙,栽上满园向日葵,又从临街陶器铺买数十个酒缸,四周采购新奇桃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