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醒了[第1页/共2页]

看来，还是离死不远了。

落水？

顾云锦重新躺归去，搂着锦被想，既然投个好胎是没戏了，那这一回就活得悠长些。

顾云锦想好好理一理思路，就不肯意与画梅多费口舌，便道：“既然人手不敷，不如画梅你走一趟呗。”

很快，脚步声仓促而来，念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，几分冲动几分谨慎：“女人醒了？醒了就好，可急死奴婢了。”

说是投奔，徐氏也没搬回侍郎府，而是在不远的北三胡同里买了个小宅子。

这冷不丁的开口，让画梅一下子怔住了。

这算是回光返照？

整整十年，若说她比畴前长进了些甚么，那就是明白了一点：至心一定能换来至心。

她不由细心看了看顾云锦的面色。

顾云锦眨了眨眼睛，刚想说话，又冻得直颤抖。

念夏早几年就嫁人了，梳着最浅显的妇人头，守寡后更加一身清汤寡水，等主仆两人被送到岭北，粗布麻衣的，叫二十六岁的念夏跟庄子里四十岁的妇人普通。

她打了个颤抖，伸直着身子，心想，不愧是岭北的夏季，刚落了初雪，就冷成了如许，让她这个病入膏肓、垂死之际的人都冻复苏了。

从没传闻过，回光返照还能有第二回的。

本来就是靠着徐家用饭的，顾云锦拿得哪门子的乔？

顾云锦是镇北将军府的女人，生母早亡，父亲续弦徐氏，顾云锦与继母的干系可谓是一塌胡涂。

“画梅，”顾云锦睨了她一眼，道，“我落水了，舅娘有让人往北三胡同里带话吗？”

顾云锦是被冻醒的。

顾云锦抿唇。

也活得痛快些。

内心再不满，画梅嘴上也不能直直刺顾云锦，她清了清嗓子，皮笑肉不笑：“表女人，夫人那边还等着奴婢做事呢。”

顾云锦攥紧了被褥里的手，眼底滑过一丝调侃。

她才莫名其妙地回到十年前，全部脑筋还浑沌着，但她还是记得，那年落水，直到三天后的月末，北三胡同里才来人看她，且涓滴不晓得她落水的事情。

闻言，画梅眉梢一扬。

念夏前脚刚出阁房，画梅后脚就出去了。

模恍惚糊的，顾云锦闻声了说话声。

那年她才十四岁，还是住在徐侍郎府的表女人。

她也不晓得。

再者，顾云锦与徐氏不睦，不把北三胡同挂在嘴边，突得听她提起来，画梅都有些回不过神。

她一心等死，连眼皮子都懒得睁。

可现在，顾云锦看到的念夏，那张面庞嫩得能掐出水来。

念夏赶快替她掖被角：“厨房里备了姜汤，奴婢这就去取来，您从速喝了暖暖身子。”

再者，她长在将门，见多了舞刀弄枪，最烦武人粗鄙，而徐家书香，姐姐们温婉和蔼，诗词歌赋、琴棋书画，一开口就透着墨香。

徐氏不往侍郎府里来，顾云锦倒是一月里有两旬住在兰苑里。

彼时她年幼，只想与徐氏拧着来，徐氏与娘家有冲突，她就与侍郎府来往，总归是膈应死继母拉倒。

闵老太太数十年如一日地看徐氏不扎眼，徐氏要依着娘家用饭安身，自不敢再到闵老太太跟前露面，怕老太太看着她就来气，平白起争端。

顾云锦猛得坐了起来，超出念夏的肩膀，一眼就瞧见了那张空谷幽兰的插屏。

“念夏。”顾云锦唤了声，就这么两个字，她的嗓子就烧得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