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苦（中）[第1页/共2页]

倒是直到进了舒城，看到满目标冷落，才认识到他们或许走岔道儿了，以后探听到的环境也确切如此，并且已同他们想去的目标地南辕北辙了。

就是靠着这么几块芦苇根，他们活到了舒城。

说着丫头长叹了一口气，也不待他们解释些甚的，就用胳膊囫囵了把湿漉漉的面孔，回身头去，望向躺在草屋角落里，正翘着二郎腿，优哉游哉闭目养神的黑肥大子，问道：“阿芒哥，阿芒哥，你说呢？”

现在想来，倒是同人没有两样的。

有几个回过神来，或是被丫头骂醒了，不免面露愧色。而剩下几个面上青青白白，不免丢脸了起来。

开初那些个流民饥民到底还晓得丁点儿的廉耻，只是趁着夜色偷偷摸摸的寻摸人肉，到底见不得光。

而他们这些个萍水相逢、结识不久的火伴们，固然经历各有分歧，脾气亦是不一，可无一例外，亦是存亡一线。

或许独一的分歧，那些个流民们或是既无可食之肉，又无割人之力，而他们倒是既无可食之物，又无发掘芦苇根之力。

只它们的眼睛都是鲜红鲜红的，同兔子一个样……

下认识的行动，或许就连他们自个儿都没成心识到。

毕竟他还没传闻蝗虫会吃蝗虫。

可不是每小我都晓得知恩图报，就因为心存美意，梁家竟然招来了如狼犬般毫无人道的流民匪贼的打击和抢杀，粥棚被踏平，满门也被搏斗殆尽，没有一人生还。到最后抢尽杀光，那群牲口还放了一把火，冲天的大火烧了一天一夜……

而这一线朝气，一样是由苏相公同何娘子付与的。

哪怕何员外并不将他们当人看，进收支出看向他们的眼神里只要深深的讨厌，还几次三番的呵叱何娘子浪费粮食收留他们，更不准他们踏进家门半步，但也始终没有赶走他们。

绑住几个同丫头阿芒固然萍水相逢，可十几天相处下来，大抵其对这两人的性子还是有着必然的体味的，并不难打交道。何曾见过丫头这般怒不成遏的模样，一时候都有些愣怔，不由面面相觑。

可不过几时，明白日明堂正道活人吃死人肉的，将老弱妇孺活杀生吃买卖的，易子而食的，将饿死流民吊挂在大户门上，割肉掷首以讹诈欺诈的，乃至于他还见过如杀猪宰羊般肢割血脉嫡亲的……

绑住垂下头，悄悄握拳。

恰好到了这辰光，荒漠之地已是再难一见路倒饿殍，但是满地都可见吃的浑身滚圆、膘肥皮亮，胖到走不动道儿的野鸡、野兔、狐狸、乃至于狼犬。

又见丫头去问阿芒，不由心头一松，除了在小火伴间模糊为首的绑住面上不多数雅以外，其他诸人俱都朝阿芒望畴昔。

他就亲眼所见一片片蝗虫前赴后继的，活着踩着死的飞，却不管不顾，仍旧张着嘴甚的都啃。

他们，他们……真不是这个意义……

还是存亡一线。

六十年不遇的比年灾荒激起了世民气中的邪念，固然各地还未曾传闻扯旗放炮的事件，可盗贼蜂起，明堂正道**掳掠、烧杀掠取的人间悲剧已在眼皮子底下频频产生了。

也是从这时候起，阖家二三十口人，因为还对峙着心底最后的操守，到最后只剩下他一人……

可耗费人道，沦落为真正“蝗虫”的流民匪贼，还是摧枯拉朽般越来越多。

喉咙发紧，呼吸短促，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