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五章 咬口生姜（三）[第1页/共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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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远及近的歌声同近在耳边的歌声相堆叠，只一个是没腔没调，一句高来一句低，就像一人分饰两角的古怪诡异，好似北风砭人肌骨；一个是天真天真，奶声奶气，却又顿挫顿挫，仿若方才立上枝头的乳燕的天真烂漫，恰如东风春雨拂面。

丫头却已没有这方面的担忧了，小孩子么，还不是一时好一时坏一时晴一时雨。

不过丫头全然不在乎，干脆随性而来。

丫头倒是没想到果娘另有如许的急智将本身一军，“扑哧”一声笑了出来，却还要同她胡搅蛮缠：“旁人那自是不成的，可如果我们果儿想叫我‘头丫哥哥’，我天然不会有定见。”

固然很多辰光都碰不着，可适时地在空中抻一抻身材，仿佛也不会错过。

只感觉口齿噙香。

一旁原在打磨石磨棒的阿芒正抽着嘴角，余光看到颖娘的行动，忍不住捂着嘴巴咳嗽了两声，又长叹了一口气，才稳住了心神，持续手头的活计。

颖娘又想了想，还是点头。

埋头洗濯野菜的颖娘下认识地将脑袋埋得更低了些，丫头却忽的止住了歌声：“颖儿姐，”有话儿要问她：“这酱油豆又是个甚的豆，听着还挺香的。”

她还不晓得如何措置果娘来的快去的也快的情感，也不懂果娘情感背后的表情。

“萤火虫，亮亮红，到晚来，满天空，照到西，照到东，拿扇子，去扑虫……”

却还没完：“丫头哥哥，你跟着我再唱一遍。”

想了半晌，都没想到话儿来辩驳他，只好背过身子，板着小脸噘着小嘴不睬他。

可究竟就是如此，甚的“萤火虫”、“天上星”、“打更板”、“朝采桑”，另有甚的“啥格着花九莲灯”，果娘唱的停不下来，他也跟着不知不觉地就听会了，一时不觉还会唱出来。

在看到丫头的那一顷刻，猛地一拍苇席，半跪着的身材直了起来：“错啦错啦，丫头哥哥，你又唱错啦，不是‘萤火虫’，是‘火萤虫’，你又唱调个儿啦！”

丫头呵呵地笑，这才有工夫去看果娘。

丫头背着箩筐，脚步轻巧地穿行在山林之间，一面回旋腾跃着谨慎避开脚下一蓬蓬一簇簇嫩黄浅绿的草尖儿，一面唱着自果娘那新学来的尽是孩子气的儿歌。

说着眸子子微微挪动，把丫头上高低下地打量了一眼，尖尖的小下巴就扬了起来，眉宇间更是透暴露些许的对劲来：“就像丫头哥哥不能叫头丫哥哥，都是一样儿的。”

《论语》也好，《唐诗》也罢，乃至于自水灾以来越嚼越有滋味儿、发人深省的《诗经》都被他忘到了一旁，内心想的嘴里念的，都是叫他上瘾的儿歌。

果娘下认识地往颖娘一侧靠了靠，停下歌声，瞪圆了眼睛望着歌声传来的方向。

也问颖娘：“你们舒城真的把‘萤火虫’叫做‘火萤虫’吗？”

伸开手指，抓了一把光斑，归去的脚步更加轻巧。

偶尔有阳光穿过树木的裂缝，零散打在脸上。丫头停下脚步，抬开端来，眯着眼睛看着裂缝里的阳光，伸脱手指，去触碰面前的点点光斑，眼角眉梢是说不出的欣喜：“这仿佛白日的萤火虫。”

说着又押着丫头唱了一遍“火萤虫”，才拍着巴掌，唱起了“天上星”。

不过固然笑到打跌，还是赶快向她告饶，又做起鬼脸来，逗得果娘发笑，很快就又同他和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