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 向相信爱的人致敬[第1页/共4页]

她再次地仰起脸直直地看着我，等着一个必定或者否定的答案。我不晓得她想要哪种答案，但我情愿和她说话，听她比活动的溪水更加动听的声音。

是的，主啊，请谅解他们，他们并不晓得他们在做甚么。

那是曾小艳的声音，声音充满了惊骇和无助，像暴风雨中的藐小的树枝，像大水上面飘着的树叶，苦苦地挣扎着。我顾不得再说甚么，吃紧地问他：“你在那里？”

她瞪着一双大眼睛，长长的睫毛覆盖着像湖水一样浪漫多情的眼睛，但此时却像一只贪吃的小小的野兽，充满了难以满足的神采。她的眉头微微皱着，和顺的桔黄色的灯光含混而又光辉，她耳朵边藐小的绒毛跟着她的呼吸微微地颤抖着，像流水一样光滑的长发披在暴露的肩上，红色的丝绸被子紧紧地贴在她的腿上，我们靠在床背上，她的半个身子倚在我的怀里，膝盖上放着一台松下条记本电脑，我们在看着这部方才写完的长篇小说《战役往生》。

小说就如许结束了吗？

但愿，你也喜好。

这还用说吗？她用剧毒农药敌敌畏杀死了两个男人，即便那两个男人再该死，那也是犯法。莫非她不会是以被判成极刑吗？

我爱你。

那篇消息报导有误。那天早晨，当警车吼怒进入城南风雅巷阿谁小区时，立即有人给报社打电话报料。糊口在南京的人们都晓得，给报纸供应消息线索，报社会付出必然报答的。有很多下岗工人乃至是以成为了职业报料人，每天都在南京的街头上转悠。那天给报社打电话的是个专业报料人。当记者赶到时，曾小艳已经被差人带走了。报料人绘声绘色地给记者报告了他所看到的，比如，差人来了今后，把两个男人抬上警车，把阿谁年青女人戴上手铐带走了。他遗漏了一个细节，曾小艳出来时，她中间另有一个年青男人搀扶着她，和顺地安抚着她。围观的人群并没有在乎，报料人的重视力也全数在这个年青女子的身上，他还在内心悄悄地叹了口气，这么标致的女孩子如何会杀人呢？真是最毒妇民气，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。对曾小艳身边的阿谁男人的忽视是致命的，它直接导致那篇消息报导失实了。

我笑着用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，说，傻瓜，我如何能够会让你死呢？我把你从1937年12月的南京带了出来，又把你从2009年12月的南京带了出来，如何能够会让你死呢？因为我爱你，以是，我不会让你死的。

事情就是如许。

警车很快就来了。差人把那两个男人拖起，他们仍旧像死猪一样一动不动。我们出来了，内里围着一大群人，他们骇怪地看着我们，我从一个男人的身边走过，他把手机放在耳边，声音很响地说：“消息值班室吗？我向你们报料，这里产生了一起凶杀案……”

我问她：“你如何晓得我最喜好这首歌？”

她的身材颤抖得更短长了，手里的铁榔头掉在地上，收回了清脆的响声，像猫一样伏在我的胸口，她脸上闪现出幸运的笑容，就像一朵饱满的鲜花，淌着的泪水是花朵上的露水。她喃喃地说：“感谢你的爱。”

小说真的如许结束了吗？

我紧紧地搂着这个浑身颤栗的年青女孩，月光俄然钻进了厚厚的云层里，天空被炮火扑灭了，像鲜血一样艳红，我看到了在战壕中奔驰的1937年的李茂才们，看到了满脸硝烟的曾排长，她的外公，他趴在战壕上，把脸贴在一挺机枪上，狠狠地朝着那些穿戴屎黄色戎服的野兽一样的甲士射击着，他号令着、吼怒着。我看到了他跟从溃兵，抱着一根圆木度过了长江，他湿漉漉地站在江北的地盘上，痛苦地打量着身后的南京，那边的天空一片血红，爆炸声和枪声不时划过夜空，像流星一样满天闪动，那边有他的爱人和他的兄弟。他咬着嘴唇，鲜血渐渐地从嘴角边沁出。我看到了阿谁年青的女子，她浑身颤栗地倦缩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，聪慧地望着窗外，等着阿谁年青的甲士前来把她带出南京。他们是受害者，都深爱着对方，但他们的确平生都在相互仇恨着对方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