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0章 驾崩[第3页/共3页]
更多的惭愧则是对于城澄。七尺之躯,已许国,再难许卿。然宿世为国,后半生定当与卿相守。何必惊扰天下,他能够带着她去任何想去的处所。他们去看海,那边不再有战船连天,而是鸥鹭齐鸣,他们去看山,登临吴蜀横分地,徙倚湖山欲暮时。他们去看荒漠,传闻那边的生果分外苦涩,他们去看雪,比都城还要大的雪,就像他的城澄一样素净洁白。传闻大齐以外都是海,海的那边又是甚么?大齐以后是荒漠,荒漠以后又是何物?传闻洋人的眼睛五颜六色,传闻那边也有王室……
裴启绍吸着夏季的冷风,仿佛嗅出了一丝延祚朝最后的味道。荣王心中如何想,天子已是稀有。他的病拖了太久了,久则生乱,故而留不得他。若换了他,或许也会如此吧。
崇元五年,彼时有皇子二人,相顾嘻戏于乾元门内,遇槐树逶迤,遂是攀附而上,游走于宫墙之间。帝见之,大怒,罚书五十。一人名唤启旬,一人名唤启绍……
除了她吧。
客岁七月,是城澄最后一次见大行天子。当时候他瞧着非常衰弱,但尚且有精力量在,还能同她置气,掷地有声地问她可晓得他的心机。临走前,城澄悄悄叮嘱了乾清宫服侍的宫人,不要怠慢了他,叫天子好生养着,可他还是走了,走得那么俄然。他才三十二岁,不过而立之年,说他只是”病了“,实在叫人难以信赖,但却不得不信赖。只因,将他送走的人不是别人,恰是她的夫君裴启旬。
他看着荣王的身影,数日不见,略显肥胖,只不过仍比不过他。“朕等这一天,等了好久了。”
两杯烈酒,都异化着同一味药引,只是拜中宫所赐,天子体内已是衰弱非常,故而此味药,只是将他体内毒物激起罢了。
可她晓得,现在荣王势大,已经不容本身置喙。她只能临时咽下这口气,乘机行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