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 白鹰子[第2页/共3页]
年景好,山上贼人就回故乡种地去;年景坏,百姓就上山投奔盗窟,在山上也垦地种点菜,平时和百姓没甚么不同。
睁眼到天明,脑筋里想的满是婆姨说他们要攒钱了,攒钱将来送娃去社学读书考秀才的事。
这一年白鹰子没招了,前后欠了官府好几年的税,加上一年分摊,人又生得结实有力,也不知是出于害怕还是好欺负,他成了杀鸡骇猴故事里的那只鸡。
水灾本身不会闹,闹起来的是水灾下吃不饱饭的百姓,延安府各地都闹起了会社,白莲教和罗教打着忠勇会、忠义交、同仇社的幌子全都冒了出来,到处杀人。
厥后天启年水灾又来了。
人们悠哉而满足,这敲敲那打打,试图从早已落空朝气的村落榨出最后一点儿财贿,好满载而归。
家道一点一点好起来,结婚头年买了牛,佃了别人五十亩地,小伉俪肯在地里下死力量,地主瞧着也欢畅。
白鹰子收回筹办转移的号令,几名亲信管队就凑上前来:“掌柜的,咱是往南,还是……回北边?”
展转探听,才晓得婆娘是从仆人家偷了馍馍,想拿到外头给娃吃,被发明折磨死了。
第三大哥天爷开眼不旱了。
白鹰子出门不敢走官道,麦苗在地里大片大片旱死,婆姨织的布也卖不出去,朝廷的税却不敢欠。
就算认命,命也不放过他。
顺着他的目光,村西口仍在燃烧的民宅中间,一队人披挂赤甲、头顶盔旗,手持刀盾、弓矛,结二龙出水两路纵队而来,人还未至,阵中十余支利箭引强而来,将回身欲逃的贼人一一射翻。
瘸腿的白鹰子落草做了匪,劫客商杀旅人,没技艺傍身也没参军背景,被官府从绥德打到清涧、从清涧撵到山区,走到哪都是破家灭门,不留活口。
只晓得比来两年,日籽实在越来越顺。
他让婆姨别难受,说咱家就没那出秀才公的命,他认。
厥后他传闻,税实在不是不能欠,只是税分两种,一种是处所收了要交给天子的,好好跟衙役说,能欠。
这么几年畴昔,就在日子越来越好时,陕北闹了旱。
大家咬牙度日,绥德卫的军户越来越少,山里的贼子也越来越多。
但白鹰子也没地了,甭管本身的地还是佃来的地,都没了。
实在跟每亩产粮比起来,交九厘银未几,真的一点都未几。
土围内炊烟已熄。
想归这么想。
“往他娘甚么南边,左挂子监军都杀了,去南边找死么?那破木头不由用,咱不欠他啥。”白鹰子摆手道:“拉上粮车,回绥德。”
吃过饱饭的闲汉三五成群,在土围外抱着肚子巡查四周横尸的院落。
另一种是处所分摊,衙役的薪水就在这里头,欠税他第一个不承诺。
但白鹰子年青时是周遭乡里出了名诚恳有力的后生,谁家要着力量都找他帮闲。
白鹰子瘸了、婆娘没地也没牛,拉扯不起这个家,治安也在变坏,大女儿跑出去就没了,为赡养儿子,婆姨把本身卖掉换了三斗糜子,白鹰子也成了乞丐。
实在曹耀猜得对,白鹰子早前确切随王左挂聚起的雄师南下,倒不是他想与叛军汇合,实在是王左挂不讲半分事理,大队夹裹而来,如他这般小贼头儿底子没回绝的机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