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43.第 143 章[第1页/共2页]

陈敬文脸上赤色褪尽，瞪着吴桭臣，好久嗓音沙哑道：“你是说万岁要，遣散官方宗族聚居之势。”

前明为何而亡，不是崇祯，不是李自成，更不是吴三桂，不是满清！ 是亡于他们这些不将百姓当人看，甘愿天下大乱，民不聊生也要将朝政之权掌控在手，不肯毁伤本身半分好处的士族手中啊！

他错了，大错特错！

时下讲究聚族而居，若家属供你出人头地，你却铁面忘我，半点不肯庇护，那宗族的意义安在？

这话大犯讳讳，更锋利直白，将陈敬文这些江南士子难以毁灭的伤疤□□裸揭穿出来。陈敬文当即如遭重击，僵在当场。

陈敬文双唇翕动，看着面前的吴桭臣那近乎刻毒的面庞，俄然有些顿悟。

这个答案，实在每一个士子都晓得，但谁会去承认呢？

“分炊分宗便是了。”吴桭臣扫了不敢置信的陈敬文一眼，淡淡道：“你还不明白么，重山，万岁下此圣旨，要的是忠君，不是忠家忠族。”

“那有何脸孔见宗族亲朋。”

吴桭臣愣了愣，当即让人备马车赶到陈家去。

陈敬文终究想明白所谓张氏姐妹一案背后的玄机，额头行不由排泄密密麻麻的汗珠。

“这话如何提及。”陈敬文面色大变，想要解释几句。

不太短短一个早晨, 陈敬文就像是老了十岁, 他靠在床上, 很有些心灰意冷的道：“南荣，万岁怎能如此，怎能如此。当初你我投效万岁, 乃是想要为明主效力，开乱世基业。可现在……”

陈敬文黯然道：“南荣，即便不谈放足令之事。万岁拔除亲亲相隐的旧例，下旨在律法中增加包庇罪与知情不报罪，你可晓得，此令一出，只怕不但全百姓风废弛，更多有不仁不义者出头揭露亲族，乃至各地官员大家自危，冤案层出不穷。”

吴桭臣见陈敬文说着说着老泪纵横, 也是各式滋味皆在心头，只能道：“重山，自万岁即位，天下赋税增加，百姓安乐充足，万岁当是明主。你我这些人, 投身宦途, 莫非不是为百姓？”

但吴桭臣没给他机遇，毫不包涵道：“你若不是将我当痴傻之人，如何说得出这番话。冤案！何为冤案？你当真不知万岁所言包庇罪与知情不报罪是何意？那是晓得身边有作奸不法之人，却因交谊而藏匿不报，方才犯了这两项重罪，若公然无罪而被亲朋揭露，那便是诬告，诬告官员，自有有司核实审理，重重措置，另有万岁麾下谍报部监察天下，又岂是那般轻易大家自危，朝纲摆荡？”

陈敬文万没想到吴桭臣会如许说, 张了张嘴, 半晌大声道：“行活着间, 岂可只顾赋税饱腹之事，而将礼法人伦置之脑后。”

汉唐之时，汉唐之时……

万岁，是要让皇权下乡，掌控到每一个州府，每一个村镇，要让天下人只知君父，尽忠朝廷，而不是服从宗族之令啊！

“树壮分支，人大分炊，本是自汉以来的常例。”吴桭臣端倪寡淡道出最后一句安慰之言，“重山，想想汉唐之时，你可不要犯了胡涂。”

见陈敬文面色涨红的几欲滴血，吴桭臣却还是没给他脸面持续道：“你担忧民风大坏，我却感觉万岁恰是要窜改天下一人仕进，阖族仗势欺人，为非作歹的风头。有朝以来，便时有官员因族人犯法而被弹劾入罪，旁人群情起来，只当族人浩繁，为官者公事繁忙，时运不济，没有安妥束缚家人故被缠累。可重山，你抚心自问，为官者，当真半点不知族人在外之事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