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.圣驾初临[第2页/共3页]

“主子，李女人到了。”陆满福轻声回禀。

她微微福了福让开，天子略站正了些，回顾敏妃：“如何？”

椅子轻刺刺划过空中，但见一角瓷青的裙裾飘进视野，悄悄打了个旋儿，往外头走出一些。

“掌灯吧。”李明微道。

内心却不无感慨，下人堆里早传遍了她貌比天仙，一见之下，才知是多么姿容。不期然的，他想起皇上前次来敏妃宫里赞的那株白海棠，有些日子了，那花已经凋了，眼下见了这位李女人，却感觉那花儿又活了。

李明微拜谢，天子也未几言，摆手道：“且去吧。”

春苓昂首看向李明微，她点了点头，“本日的课已上完了，姑姑带她们去吧。”

起笔落字，她毕竟入了这个骗局。

大殿里很静，模糊有花香的气味。

李明微应是，一时笔墨备好，陆满福只舔好了笔，请她上前。

孙长海忙引他回禀，陆满福轻着脚步进门，站在落地罩外探头往房里一觑，但见灯光盈盈，素白的袖下一只芊芊玉手和一截乌黑的腕子，两指悄悄拈着白纸一角，笔尖攒动勾画着甚么。

“陆公公。”他仓猝爬起来。

宫人忙出去取走。

李明微只告不敢，天子回身落座，命陆满福收起，方又对她道：“可想好了要求甚么？”

敏妃悄悄点头，只说得一句：“叹为观止。”

“万岁爷？”陆满福忙猫腰儿上前，他一扬下颌：“笔墨服侍吧。”

“禀女人。”不知几时孙长海悄悄扣了下门。

李明微唯道：“民女才疏，蒙娘娘厚爱，腆觉得师，不堪惶恐。”

那深藏心底的哀戚终究一层层涌上心头，层层压顶，她不由微微颤栗，她究竟做了甚么。

“揽騑辔以抗策，怅盘桓而不能去”，最后一笔落下，李明微蓦地罢手，衣袖渐止，她搁下笔，微微喘了口气，正欲上前回禀，却不不知几时天子已然下榻走至案旁，正谛视在书帖之上。

这是谦辞了，敏妃获封“敏”号，恰是因她聪慧好学才情敏捷，不过闺中做学，无李明微之机遇罢了。而她为人谦逊，李明微既有才名在前，她是不会直接出题相试的。

敏妃笑：“您是难堪我，我虽爱书，却资质痴顽，想李女人名满京师之际，我四书尚没读完，现在凭这一星半点儿的学问，那里考得动呢。”

“阿玛来了？”三公主雀跃着飞出门来，一脸欣喜。

李明微敛目，悄悄踏进了房门。

孙长海塌腰上前，“女人不回前头？”

咏絮之才，名不虚传。

李明微双手接过，望着上好的宣州贡纸，微微凝目。

春苓笑吟吟的，“是，在西暖阁，和娘娘说话呢。”

怡宁细心的听，三公主也凑畴昔支着耳朵听他们发言。

画虫儿？李明微点了点头，“好。”

她辞出了暖阁，内心却开端惶惑的，抬眸顿目之间，但见夜浓如墨，满目苍茫，竟不觉一点春意，不知哪来的一只孤鸟在四方天上盘桓，一圈一圈，哀叫着，终究飞出宫墙，却落尽了一个更大的樊笼。

春苓点头，带了他们告别，三公主走了几步，想起了甚么似的转头喊：“带上我的画儿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