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.第1章 权宦[第2页/共3页]

这少年寺人，便是沈玹。

春季小憩，萧长宁从梦中惊醒，昏昏沉沉地坐直身子。

见萧长宁挣扎不语，梁太后懒懒起家，和顺地握住萧长宁颤抖的手，拿下她手中的簪子。

小天子吸了吸鼻子，小声说：“就是六年前被你骂做娘娘腔的阿谁，沈玹……”

春阳恰好，落红飘香，那少年一身暗沉的赭石色寺人服沾了泥水，后背的衣裳因鞭刑而分裂成布条，鞭伤异化着血迹，肮脏不堪。可奇特的是，固然身陷囹圄，那少年却无一丝狼狈之态，半聋拉着眼睑，睫毛投下一片带着凉意的暗影。

恍若惊雷当头劈过，萧长宁刹时复苏，面色煞白。

“公主，他叫沈七，是司礼监拨给您差使的杂役。”贴身宫女谨慎翼翼地说。

话音刚落，一向垂首的沈玹忽的抬眼看她。

小天子摇了点头，抽泣道：“没。”

萧长宁很头疼。

萧长宁对上梁太后那算计的眼神，心想：傻子才信你的大话！一个嫁过权宦的公主，哪另有完璧归赵之日？

梁太后眯了眯眼，下了最后通牒：“东厂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，唯有清君侧方能保全萧家性命。沈玹身后，哀家定以大礼迎你回宫，加封食邑，如何？”

萧长宁迷惑：“那你哭甚么？”

等等……六年前？娘娘腔？

梁太后声音沉沉，“长宁，哀家实话同你说，你今儿便是死在哀家面前，这尸首也得穿上嫁衣，抬入沈家的祖坟。你向来是个聪明人，当知甚么叫做‘识时务者为豪杰’。”

萧长宁瞳人一缩，抽脱手，后退一步。

真真是人在家中坐，祸从天上来。

梁太后以新皇年幼懵懂为由垂帘听政，与东厂权势暗中较量，小天子在夹缝中艰巨保存，日子过得并不比萧长宁好。

秋老虎来势汹汹，气候还是酷热，萧长宁只披了件单衣便下了榻，伸手接过宫婢递来的绸帕，胡乱为萧桓抹去眼泪，问道：“皇上这是如何了？太后又叱骂你了？”

顿了顿，她端起案几上的茶杯抿了一口，清冷的目光扫过萧长宁的面庞，“更何况，沈提督一贯是睚眦必报之人，若非你曾经对他做过甚么，种下了孽果，他又为何看不上其他几位长公主，恰好点名要娶你？”

她向来不喜好寺人，从先帝放纵东厂做大、寺人干政算起，她就讨厌那群阴阳怪气、男不男女不女的死寺人！以是，她的洗碧宫是各宫殿中宦官起码的处所。

这一句话的确戳中了萧长宁的死穴。当年那句“本宫最讨厌你们这些欺下媚上的娘娘腔”如同梦魇，在耳畔挥之不去……

初见之时，面对萧长宁的核阅，沈七只是悄悄抬手抹去脸上飞溅的血渍，勉强站直身子，姿势清冷而淡定。

“当年被我骂做娘娘腔的阿谁小寺人，不是叫沈七吗？！”

萧长宁困意未散，脑筋一时未曾转过弯来，掏掏耳朵问道：“沈提督？谁？”

“你觉得，嫁畴昔一个我能窜改甚么？”

“将我堂堂一国长公主嫁给寺人？真是荒诞至极！朝臣同意吗？先帝同意吗？萧家皇陵的列祖列宗同意吗？”

小天子发育的快，此时已与萧长宁普通高了，像条大狗似的扑过来，萧长宁只到手忙脚乱地拥住他，反被撞得后退一步。衣裳被天子的眼泪鼻涕抹湿，萧长宁长叹一口气，屈指弹他光亮的额头，“说罢，皇上做了甚么对不起本宫的事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