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一章 愿者上钩(上)[第1页/共3页]
二爷两眼望天,置若罔闻。
麻衣少年闻言咧嘴一笑,暴露一口精密的白牙,点头道:“那是,小弟懂端方,公子爷你就瞧好吧!”
他垂下视线,瞅着本技艺掌上的纹路愣愣入迷。
千头万绪、运气交缠,比起狗屠子曾经的平平生活何止出色百倍,而此中绞尽脑汁、拼上性命的伤害艰巨亦多出何止百倍。
沈公子“咦”了一声,嚷嚷道:“高副使,这位兄弟但是获咎了你么,如何连囚衣都不发他一套,诏狱也未免太太吝啬了吧?”
“送到地头就两清?”刘屠狗沉声问道。
他的脚上蹬着一双草鞋,在腰间别有一根翠绿欲滴的竹杖。
一身衣裳的材质固然粗陋,但胜在针脚周到、剪裁得体,配上少年矗立而略显肥胖的身形,竟穿出了一种洗尽铅华、返璞归真的清爽味道。
“其实在下另有一个不情之请……”
在西安府靠北的地界儿有一片群山,自来没甚么名誉。
绿袍勾录仿佛早推测刘屠狗会有此一问,抬手指着远方,答非所问道:“在诏狱里头待久了,就像那颗老树,浑身都透着股阴霾凉薄的气味儿,碰上鼻子灵的,很轻易教人给闻出来。”
“军爷谈笑了,有许、高两位在,我们这些不利蛋儿还能跑了不成?”
公子哥儿靠墙坐着,正饶有兴味地瞧着干瘪男人,脸上挂着如有若无的笑意。
他可不是生而繁华、万事顺利的世家子,他只是个吃百家饭长大、艰巨求活的贩子狗屠。
世所共知,诏狱豢养有三种凶神恶煞――“绿袍蛇”、“青衣犬”、“赭衣鹰”。
驿站里有间给官员主子筹办的大通铺,这天太阳快下山的时候,这间并不算大的屋子里已经人满为患。
“谁晓得呢,二爷也莫要太太高看本身就是了。”
公子哥儿模样的青年先是悄悄扭解缆躯,伸了个懒腰,然后将双臂后背,两手交叉靠在墙上,将头枕在手掌和枷锁上。
门口处悄悄地站着一个手脚一样戴着枷锁的少年,一头超脱的黑发随便披垂,眉心处有一道嫣红竖痕,为他并不出彩的边幅增色很多。
某年县里测量山上耕地时,领头的一个师爷感觉过分粗鄙,给改了个“青头山”的名字,今后就因循下来。
他这话较着是反着说的,这位公子哥儿明显对身上的囚服很不待见,大师都一样倒还罢了,现在竟然有人搞特别,那如何能忍?
沈公子被这话噎地不轻,不再自找败兴去挑逗这位高副使,按理说要论心黑嘴毒,沈至公子自认毫不会输给这只“赭衣鹰”,可儿在屋檐下,也只好低头了。
因为植被希少,常常只在山顶位置才有几株草木,因此被本地的山民叫做光腚岭子。
阿嵬不满地打了一个响鼻,在北风中撒开四蹄,将魏勾录的瘦马甩开了老远……
被叫做“沈公子”的青年感喟一声,耍恶棍道:“再不给吃的爷们就不走了,我咋觉着自个儿要死在陈老头子的前头?”
自他出兰陵,除了一个惟命是从的小乞儿刘病奴、一个莫名其妙掏心掏肺的败家子公西小白,一起所遇之人满是些城府幽深、心机诡谲的难缠人物。
这话的意义就有些含混了,到底是在说底子无需华侈弹弓来管束二爷这只小小黄雀,还是在警告刘屠狗不要乱来不然就要弹弓服侍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