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8.第三十八颗心[第2页/共4页]
“你管人家村支书是干吗的!跟你又没啥干系,如何,你筹算毕业去当村官啊?”
像是为了证明甚么,她说:“今晚吃日料的时候, 我就出门接了个电话, 我爸打来的。”
路雨说:“没人规定作文得完整实在,创作这类事情嘛,真真假假,真假连络就行。”
“明天,我教你如何不利用一个dirty Word,表达my family is a piece of shit,一百二十词,一个词都不会少。”
路知意看他半晌,笑了笑,“你觉得我很想教你吗?大不了期末就不教了,重新找个家教做。归正在你家做多久拿多久的钱,你妈妈一毛钱也不会少给我,我又没丧失。”
她拿起笔,指指卷子,“来,看下一道题。”
她笑了笑,说:“我爸是个劳改犯,有人说他杀了我妈,心狠手辣。”
小孩面无神采看着她,眸子黑而亮,像儿时的玻璃球,却又带着几分嘲弄。
“苏洋, 你爸妈是干吗的?”
就连班主任都忘了说话。
《我的父亲》,这就是她的作文。
“知意, 那你爸妈是干甚么的呀?”话音刚落,她又立马记起来了,“哦,对, 前次你说过了, 你爸爸是村支书, 你妈妈在卫生站事情。”
镜子里,剃头师手持剪刀,迟迟下不了手,再三扣问:“……真的要剪?”
“他们……事情忙。”
可到底是缺了点甚么。
陈郡伟的背叛,说到底,也不过是少年人老练的抵当,看似冥顽不灵、无坚不摧,实际上千疮百孔、惨白有力。
台下立马有了反应。
“我是问你他们公司卖甚么东西的?”
这一次的作文题目是:My Family。
“甚么公司?”
她盯着那行英文入迷半晌,半晌后,语气轻巧地说:“小孩,明天我们学点不一样的。”
“你――”
“哈,你还记得小伟?你还记得你有个儿子?我觉得你早他妈疯了,压根儿不记得你结过婚,有老婆孩子了!”
小孩忍无可忍,骂了一声:“操!”
手里用力地攥着那把碎纸,嘴上轻描淡写,“我爸爸是个劳改犯,在下狱,不对杀人罪。死的是我妈。”
这周的随堂测验,他考了七十一分。
“狗皮膏药。”
赵泉泉说:“如何没看你爸妈平时打电话给你啊?”
路知意不笑了,嗯了一声。
第一次触及这个话题,大略也是人生里的最后一次。她带着抨击心机,像是《基督山伯爵》里写的那样,完成了一场自我复仇。
窗帘没合上,从树梢上跃出去一缕白茫茫的月光,落在地上,落在床上,落在黑暗里不肯合上的眼睛里。
赵泉泉又问:“村支书到底干吗的?和村长一本性子吗?平常都做些啥?”
终究,赵泉泉忙着和苏洋拌嘴,再也没往下诘问。
路知意看着他。
这个词也便落空了原有的残暴意味,成为了一个颇具笑剧色采的词语。
劳改犯三个字,意味着她的父亲在下狱,在服刑,在接管来自运气最严苛的奖惩,在时候忍耐与嫡亲分离的苦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