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5.第七十五章[第1页/共3页]

指尖触及潮湿柔嫩的泥土时，她心中如无益刃划过，遽痛。

利州人在心中郁结忧愤、无处宣泄时，便会拿一支萱草放在地上。

小时她是个后知后觉的小女人，到了母亲的第三个祭日，才明白兄长口中的“娘亲去天上做神仙了”意味着甚么。她哭着推倒统统试图过来安抚本身的家人，单独从小门跑出来，要今后山祖坟去，半途却出错跌入这潭中。

起码, 现在的她已能做到“猝然临之而不惊”。

贺征怔怔看着她，很久后，薄唇微翕，似是有话要说。

沐青霜淡淡噙笑，略抬了下巴。

沐清霓小声催促道：“快放！”

当年他毫不吝命地跳下水去救她，还给她的，便是他所具有的全数。

必然有的吧。

满室暗淡恍惚了笨拙的技术，白日里瞧着还丑兮兮的半条梅子青同心锦腰带，在仲夏傍晚的夜色里竟流转着动听的光彩。

青衫少年贺征与她面向而立，沉默地望着她的一举一动，眼底有很多没能藏好的眷与痛。

贺征眸心湛了湛，终究只是淡垂视线，几不成见地址了点头，算是默许。

她举目看了看一旁的剪子，终究却还是将那腰带又放回原处，行动轻柔，珍而重之。

那是十五岁的沐青霜情窦初开的少女之心，她舍不得。

当年她承诺母亲就回贺征，在母亲过世、父亲迁怒时，又倔强将他护下，从不鄙吝与他分享本身的统统，乃至想过若他愿为本身留下，她会把将来父兄交给本身的沐家明部府兵全给他。

此时正值花期，粉斑白花热热烈闹衬在枝头绿叶间，活泼泼好似明丽无忧的幼年光阴。

可惜当时的贺征已远在天涯，再不能与她在月下对酌青梅酒了。

以是她从不思疑，在这个少年内心，本身也是不一样的存在。

天气已墨黑，织坊内空无一人，只要大大小小几十张踞织机整齐摆在织坊大屋中。

“对你，我情出志愿。现在既憾而无果，我自会难过，也会怨怼，但不会太久。你在旁看着就是，不必欣喜，不必歉疚。你要信赖，沐青霜是个充足好的女人，幼年时倾慕了一个充足好的儿郎，只是人各有志，我没能遂意，仅此罢了。”

怀中的沐清霓踮起脚尖，伸直了小手在她头顶轻抚，奶声奶气地小小声低喃：“呼噜呼噜毛，气不着。”

现在想想，两年前阿谁十三四岁的沐青霜，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。竟觉得短短两年时候, 就足以撼动面前这个少年固执的信心。

不远处想起悉悉索索的动静，打断了沐青霜狼籍伤感的思路。她慌乱地以掌拭泪，凝了面色转头：“叫你们不准跟……”

当时她自作聪明地提出缓兵之计, 以当初的所谓“拯救之恩”做筹马, 与贺征定下了两年之约。

身后有四名保护当即跟上，却被她寒声摒退。

“沐家后代有诺必践，说出去的每个字都能在地上砸出坑来，”沐青霜字字清楚，清脆如珠如玉，“我愿赌伏输。”

萱草忘忧，放下它，就放下了忧愁。

****

****

沐青霜抬手制止了他：“我这会儿不想和你说话，临时也不想听你说甚么。有些事我得单独捋捋，回你院里去吧。从接兵帖到入营，少说另有旬日，旬日内我必然给你个说法。”

“那就行了。”沐青霜伸脱手去，指尖悄悄拂过檀木盒中的银镯与指环后，悄悄将盒子盖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