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8.第三十八章[第1页/共5页]
她花了好几年的心力才藏好的恼忿、委曲、失落和狼狈,都是真的。
贺征双目快速赤红,两手死死捏成拳,牙关紧咬,仿佛光是想想那样的结局,就能痛裂了他五脏六腑。
****
贺征低声解释:“毕竟疆场上的事谁也说不准,当时我怕我回不来……”
若她要打要骂要算账, 他毫不喊一声疼, 毕竟也不冤。
现在正值寒冬,贺征的左手正被沐家家医用厚棉布包裹的夹板护着。
车挺稳后,两人都没有动,悄悄看着对方。
她也是花了好几年的时候才明白,那场一往无前、愿赌伏输的追逐与罢休,是很多人平生中只会有一次的英勇。
对于沐家在利州的大厦倾颓,言论很有争议,不过跟着十仲春十一镐京大捷、复国之战完胜的动静传遍天下,万众沸腾的欢乐很快就将关于沐家的争议淹没于无形当中。
从钦州回到沐产业天,沐青霜就让家医替贺征再度探过。他的旧伤平素并无大碍,但夏季天寒或逢有雨时会疼得短长,这类时节就需得重视保暖伤处,尽量不要动用左手来做任何事。
她的唇渐渐扬起一个苦涩的笑弧。“送银饰腰链给女人,在利州民风上是个甚么意义,你当真清楚?”
在有来有往的一招一式下,她心中的郁气垂垂淡去,到最后脑中一片腐败,方寸间荡漾起多年未有的疏阔豪放之气。
“我敢。”这是贺征第一次毫不踌躇、掷地有声地回应她。
“打一架吧。打了这架,我好给你个说法,”她的目光淡淡扫过贺征的左手,“不占你便宜。”
她的眼睫像蝶翼,在易容过的下眼睑处投下一片小小的暗影。
“当年你让我罢休,不要我等你时,也没有管过我想不想,”沐青霜端倪凛冽地直视着他,娇声厉色,“若你要站在那边只等着被打,我也不会手软,这是你欠我的!”
若谈大义,国恨家仇他慷慨以赴,谁能说他一句不对?
“嗯。”沐青霜双臂环胸,后背缓缓靠向车壁,悄悄阖上了微颤的眼睫。
“那你现在这算甚么?”
哪怕终究他仍旧断交求去,她满内心被伤得血淋淋狼狈不堪,她也不觉那有甚么了不起。小霸王是不怕受伤的,大不了躲在人后哭一哭,擦擦眼泪,人前还是威风,输得起。
幼年时贰心中压着太多沉重的事,即便是面对她, 多数时候也只能沉默。
他对沐家人收起在外时的凌厉锋芒,在她面前低眉顺目,虽讷言拙舌却极尽温软。
“好。”
就像当年,她倾付满腔热忱去追逐他,终究却也容了他的回绝与放弃。
“强求,”贺征扯了扯嘴角,端倪间浮起近似悲壮的神采,“不是要你不计前嫌,也不是要你立即谅束缚心,我只是想强求一个奉迎你、挽回你的机遇。”
“我俩都得让相互瞧个清楚,五年后的对方,还是不是本身最后心心念念的那小我。”
****
十一月廿三傍晚,马车回到循化。
她被父兄与家人护得太好,打小就养成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,只要脑筋一热,便觉六合之间没有她不敢的事。
只要不谈两人之间的过往畴前,她真的能够做到和软待他;可他执意旧事重提,她就忍不住想要竖起浑身的芒刺。
因为对本身将要走上的路没有太大掌控,便不敢掷地有声地回应她情意,不敢光亮正大与她商定甚么承诺。就怕两人之间牵绊过深,他会放不下,走不开;更怕两人之间牵绊过深, 若他走后却再不能活着回到她身边, 那就要成了她心头一道永久不能愈合的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