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 空磨盘(五)[第1页/共2页]
祖孙俩正哭着,屋外的人疯疯颠癫冲出去了:“拯救!拯救!别碰我――别过来!”
没有了拐杖,她倾斜的身子便显得格外畸形,左半边身材蜷得比右半边短长很多,端赖磨盘横杆的支撑,才勉强能站稳。
他天生地养无父无母,对血脉亲缘并无多深的了解,但他被迫在人间贩子混迹了半年多,最为陋劣的认知还是有的。
薛闲正胡乱揣摩着,玄悯已经把黄纸符烧完了。最后一星纸灰散落在地时,石磨盘上扣着的铁链子“咔嚓”一声,回声而断,掉落在地。
这磨盘镇在地下起码也有个三年了,期间吸附了诸多南来北往的阴怨气。这会儿黄符被烧,缠缚其上的阴怨气也随之被一一抽离,有点儿不适的反应实属普通。只是他一个半死不活挂在暗袋口的纸皮,都感觉不那么舒坦了,直接烧着黄符的秃驴定然更不舒坦。
他这性子说是风便是雨,二话不说便伸爪子扒上了玄悯的僧衣。一复生二回熟,他此次爬得比前次利索多了,眨眼便爬到了前襟。
那老太太被磨盘耗损太久,已然缩得只要平常白叟一半大,显得格外佝偻不幸。
薛闲生生被叹出了一身鸡皮疙瘩。
他苦着脸,双目通红,冲玄悯张了张口,仿佛要说些甚么。但是还未曾开口,目光便扫到了扶着磨盘的小老太太,顿时周身一僵。
玄悯对屋外未歇的惨叫置若罔闻,只蹲下・身看着趴在地上装死的纸皮人,不咸不淡道:“不起来?”
“……”薛闲瓮声瓮气道:“我佛慈悲都被你喂了狗么?”
这刘师爷实在让他开了番眼界,很多恨自家老娘,才气干出这么牲口的事。
丢了脸的薛闲落了地后便不大想见人,四爪生硬,一动不动,仿佛摔断了气。
当然,纸皮是不成能起鸡皮疙瘩的,他也不是被吓的。只是一想到竟然有人能将本身的亲娘镇在屋子地下,只为了本身前程亨达,便感觉有些人真是恶心得别出机杼。
薛闲定睛一看:“这不是刘师爷么?”
薛闲扭脸看了玄悯一眼,却见他还是八风不动的模样,神采冷酷得好似在做一件全然不相干的事情。
烧那黄符时,挂在他腰间的薛闲模糊能感到“嗡嗡”的震颤,好似有人拎着个小铁锤,在骨骼上不轻不重地敲击。总之,不那么舒坦。
这嗓门实在大得炸耳,又实在刺耳。惊得薛闲爪子一颤抖,不谨慎抓了空,飘飘悠悠从玄悯胸前掉了下来,落地时姿势很有些不雅――脸朝地。
刘冲心智还是个孩童,一见到心心念念的祖母,抽抽泣噎地说完,张嘴便开端哭。没有成年男人的哑忍,而是嚎啕大哭。似是要将攒了三年又忘了的话十足哭出来。
薛闲约莫还是感觉丢人,被倒拎起来时还用两只爪子挡着脸。只是他都如许了还不忘顶了句嘴:“爬你祖爷爷!”
玄悯看他一身脏污,皱了皱眉,侧身一让。扑过来的刘师爷没个反对,径直撞到了刘冲身上,一屁股坐在了地上。
上!头!顶!
玄悯用指尖扣了扣纸皮平薄的后脑勺:“那便烧了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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薛闲还是装死。
说完,他便真的划了根火寸条。豆大的火苗烤得纸皮都发了热。
“啊啊啊――别碰我别碰我!拯救――拯救――”
就在他撒开一只爪子筹算再往上挪一层时,屋门口蓦地传来一声惨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