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六章 绝望的老铁匠[第1页/共4页]

黑鸟停在后院的树上，冰冷的月光晖映着它，它伸展着翅膀。

老铁匠抬头看去，只感觉那翅膀仿佛将月光都遮闭了。而这只纯黑鸟的鸟一边啄食那树枝上已被风干的蛇胆，一边非常冷酷的看着老铁匠的眼睛。

“咕。”大火鸟迈着将军步，走到老铁匠身边，偌大的黑影将老铁匠罩的死死的，它低下头去，伸出嘴喙碰了碰老铁匠的脸，见老铁匠还没有死，欢畅的叫了一声。然后，它抖了抖头上如同长长的盔缨普通的逆羽，正筹办引颈尖啸一声，俄然之间，它却仿佛发明了甚么，扭头向铺子前院看去，下一个刹时，它的眼敛缓慢的明灭了一下，“咕咕”一叫，冲宵而起。

老铁匠并没有看那正俯视着他的人，他的目光飘忽不定，好似在这凄冷的月下搜索着他的儿子，精确的说，是在等候着他儿子的灵魂被引魂灯招来。他筹算就这么一向站着，或许会比及旬日要塞沦陷的那一天，那样，他便能够去天国里经验阿谁不听劝止的儿子了。想着，想着，他握停止中的木棍，用力的向虚无的氛围击打起来，嘴里骂道：“叫你别去，你偏要去，叫你别去，你偏要去。”

“老铁，你疯了么？”男人喝道。

虞烈皱眉道：“为何将灯挂在门上？”

老铁匠扭着脖子，朝着那跳动的灯火伸出了手，他的姿式极其奇特，就像是一条正在不住绞紧的麻绳，不过，他脸上的狰狞与疯颠却都消逝的无影无踪，代之而起的是暖和的笑容。

男人也道：“是啊，老铁，人死不能复活，小铁已经死了，但是你得活下去。”

“铁丘氏终究绝后了啊，绝后了。走吧，走吧！你们都走！快走！！”

“咕噜噜……”

女人从冰冷的土灶里翻出了半块披发着馊味的冷馍馍，用一块烂布谨慎翼翼的把它包起来，那颤抖的手就像干枯的鸡爪子。灵巧而懂事的小女儿则把后院里晾着的那张蛇皮取了下来。男人看着这冷僻如死的铺子，叹了口气，又摇了点头，他提动手里的杀猪刀，朝着老铁匠挥了挥：“老铁，你的狗呢？”

“诛邪！”仆从领主情不自禁的叫了一过，但是，大火鸟却没有回应他。

黑鸟突然展翅，像玄色的流星从老铁匠的头顶窜过，直奔后院而去。老铁匠怔了一下，脸上却暴露更加笃定的笑容，必定是黎儿，他返来看我了，他还在，铁丘氏便没有绝后，没有绝后。该死的功名，该死的繁华，把我的黎儿变成一只黑不溜湫的鸟。

不过，他仍然看得极其专注，干枯的嘴巴也在悄悄的爬动，仿佛正在呼喊着甚么。

诡异的声声响起，一只玄色的鸟飞入了铁匠铺。它停在炉灶上，睁着麻豆大的眼睛，谛视着老铁匠。老铁匠抬头浅笑着，像条蛇一样爬动到炉灶旁，抓着坑洼不平的灶壁，使出浑身力量爬起来，向它伸脱手，和顺的呼喊着：“黎儿，黎儿……”

老铁匠向后院追去，落空了木棍的支撑，但是他的速率却并不慢，仿若回光返照一样，蹦着一条独腿。

黑鸟尖声叫起来，叫声非常凄厉，就像是一把铁勺在心头来回的刮来刮去，而它的身影则比方才扑击老铁匠更快，仿佛一道玄色的流光，险之又险的避过大火鸟那锋利如剑的长嘴，头也不回的向茫茫的月空逃去。

子车舆想了一下，沉声道：“招魂灯，能够指引亡者回到故地，这是一个陈腐的传统，伴跟着殷王被武英王给砍了脑袋，夺了天下，它就已经消逝在汗青的河道当中，不想，却在此时此地见到。臭小子，前有鬼车，后有招魂灯，尽是不祥之兆啊。如果我死了，记得，不要为我设招魂灯，把我的头颅扔进酒缸里，再满满的注上一缸子燕酒，那样，我也算是死得其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