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缘起[第1页/共4页]

在擦拭的过程中，阿梨忍不住先停下了手来，悄悄地拿起了徐文写过的一沓儿羊毫字，举到了窗口的敞亮处，细细地打量着——实在，阿梨并不熟谙这些方刚正正的黑字，只是日日厮混得熟了，便似老友的普通，生出了很多深厚的豪情来。

这就是阿梨的命。四年前，当阿梨的爹爹陈阿大，将阿梨展转卖入了这家堆栈后不久，那柳氏便拿着一根烧火棍，狠狠地教阿梨明白了这一铁定的事理。

那徐文本来就是天底下第一字号儿的顽童，传闻了这类事情，又焉有不捣蛋之理？因而立即抛开了书袋，眉花眼笑道：“不如，我们俩把她给扔进井里去，那多好玩儿啊！”

克日，柳氏又断言，说阿梨必然是一个聪慧的侏儒：因为在四年之前，阿梨的身量儿，看起来像是4、五岁的状况；而四年后的明天，也并没有长大多少。如若问起她，到底几岁了，以及来堆栈之前的糊口，她也是期呐呐艾、稀里胡涂的，仿佛，是记不得了。

此际恰逢中午光阴，小小的厨房以内，炉红火旺，又蒸、又煮，又炒、又煎，十几良庖子和店小二，正忙得热汗淋漓，穿越不断。这时，再蓦地地闯进了两名撒腿疾奔的孩子，当即便阵脚儿大乱了起来，但闻“哎哟”、“噗哧”、“哗啦”之声，不断于耳；各种荤、素食材和器皿器具，被磕碰得七零八落，各处着花儿；而几名端菜的小二，也让他们俩给撞得是东倒西歪、横三竖四道：

“如何样，这一下儿，你跑不掉了吧？！小贱人，看招儿！”

那长风堆栈前院儿的待客木楼，楼高三层半，通体为百年的梧桐木制作，既坚毅坚固，而又耐久耐用。其最顶上的两层，别离乃为豪侈的高朋套房，和浅显的双人客房；一楼，乃为便宜的大号儿通铺；至于最底下的半层呢，则除了一间阴沉矮小的草料儿屋，还别的设有大半圈儿宽广、通亮的栅栏马棚。

那徐凤仙凶神恶煞普通地扑近前来，一把抢走了羊毫字，将它们抛洒得漫天飞舞、纷繁扬扬的；紧接着，便用指甲尖儿狠狠地在她的胳膊根儿上，一顿猛掐、猛拧道。

阿梨疼痛难忍、迭声惨叫，不住地躲闪，好不轻易才极力脱开身，逃出了室外。而徐凤仙则顺手儿抄起了一只长条镇纸，余怒未消地追了出去，满心想要打得她满脸着花儿。

恰逢此际，那徐凤仙却蓦地打从房门以后闪了出来，喝彩雀跃着，拍掌嚷道：“我早就狐疑你了，这下子，可算是被我抓到了！你个该死的小贼，竟然敢偷文弟的东西，瞧我不奉告我娘！”

不幸的阿梨，就象一只避猫老鼠似的，围着院子滴流儿乱转，很快便被对方逼到了院门一侧的墙角儿，再也无处藏身，眼瞧着这场毒打，在所不免。

“文弟，阿梨这个蠢丫头，背后里偷你东西，被我当场逮住了，还不肯老诚恳实地承认——”

徐凤仙扭过甚去，瞧见了弟弟，便更加对劲地指导着阿梨，对着徐文奉承笑道：“你说，我们该如何发落她呢？是不是，得奉告给娘晓得呀？”

阿梨就这么悠长地、悄悄地，凝睇着相对于她而言，高高在上的那一堵，铜墙、铁壁。她早已健忘了，内里是甚么模样的，更不晓得，本身的这平生，到底另有没有机遇，飞出这堵矮墙，飞离这座小院儿，飞向那奥秘广漠的未知天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