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6章 肠(1)[第1页/共5页]

二少爷一边用布隔着翻开盖子看了看一边道：“父亲病重，我亲手熬药铺床也是应尽的孝道，这里原服侍的张婆子传闻年熟行抖，前几日把二娘获咎了，二娘一气之下将她赶了出去；至于丫环，文珍家里亲娘归天，乞假归去送葬，另一个元珍……”他说到一半，神采更加阴沉，也不往下接着讲了，话头一转：“你别站着了，那边有板凳，你坐一会儿，我服侍老爷吃完药就一起归去。”说着他就把药往碗里去倒，只是毕竟平时干不惯这类事，未免手忙脚乱的，又不准我帮手，说是尽孝道的事该由后代亲手筹办，那二夫人二回、三回出来三催四催的，语气神态也不好，似也是窝着火没处撤的模样，二少爷也不与她计算。

我朦昏黄胧地被人扳着爬起半个身子，碗递到嘴边却烫了嘴唇，洒了一脖子都是，但我已经没了力量，倒下来持续昏昏睡去。

我和二少爷听了这菜名面面相觑，内心只感觉一阵说不出的五味杂陈，连日来一系列遭遇剧变、磨难惊吓，已经把人的力量心智都耗尽了，满是万般说不出、道不尽的千折百回，思忖着[九回肠]这三个字，反倒正切心头。

我不忿道：“我身上有甚么味道？”

二少爷不冷不淡地接话道：“烦你去跟我哥哥说，我乏了，小月还得归去烧沐浴水，你叫他上外头找正儿八经的厨娘才是。”

二少爷只得作罢，我们仨进了家门，从侧边的小廊转进里屋的院子，却碰到唐妈一人倚在那雕栏朝院子里张望，她乍一看到我们就仿佛看到鬼似的：“哎哟，少爷您这是打哪儿来？也不打个灯，倒唬得人一跳。”

“我倒是问你，门口那两个官差如何回事？”二少爷拦住她。

被子拿来了，我闭着眼把满身裹得更严实些，可没多久，不知如何重新到脚又炎热起来，鼻孔里气味烧火似的，展开面前，满是一撮一撮目炫的白花，只要根底里一点认识到窗户外透进点亮光了，快该卯末端吧？天就要了然，不能贪睡……口渴得要冒烟了，可就是没力量爬起来去倒水，却不知不觉，鼻子里闻到一股药味，又过了一会儿，就听得耳边有人说话：“这是我常日喝的小柴胡汤，一时找不到桂枝……你先喝一剂尝尝？”

我只得忍着身上疼痛，扶着墙挪到檐廊下去烧水，并且按小武的说法，在水里加了点生姜和干艾叶，只是不知二少爷几时返来，我拿韩奶奶家做的猪胰皂来，本身关在小屋里解开首发从速重新到脚洗了一遍，但是我洗完整理好，二少爷还不见人，已经戌时三刻了，天又淅淅沥沥下起细雨，二少爷走时没拿灯和伞，还是去那边院子接一趟吧！

二少爷抬眼看是我，又瞥见我手里的食盒：“我出来时不是跟你说了，身上不舒畅就好好躺下睡一觉，如何又去忙活这些？”

我系好围裙、挽起袖子，剔一块大骨扔进沙锅，削两片火腿加满水大火炖煮，再泡些腐竹、干菇、木耳、虾米，拿刀起出半斤嫩肉片，以盐、酒、糖、姜丝等腌制，另爬到窗台上把风干的盐糖菜花头取下一个，切出细薄片，滚油开锅，把一撮切碎虾米及葱段略煸出香气，再下菜花片和肉片，翻炒几遍便可出锅。

麻刁利摆摆手：“炒菜接待几位官爷要紧，二少爷在老爷房里奉侍呢，二夫人不是还要吃宵夜么，你做来就是，大爷那儿我去说一声便妥。”然后就不由分辩让人把猪扔在厨房地下，伸手拦着我的来路硬是要我留下做菜。我腻烦他一副代仆人行权又恶棍放肆的模样，只是不肯意跟他多费口舌：“那你可现在就去跟大爷说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