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0章 阿官鸭(1)[第3页/共5页]

“哎，我胡涂了。”爹搔搔后脑笑道。

这一觉睡了半个时候才醒，婶娘还在，和我娘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，我到水缸舀出一勺水到院子里洗了洗脸，瞥见乌龟缩在一丛新长高的韭菜里不动，便把它捉出来：“你要偷吃韭菜啊？”

我娘正在为我爹缝制一件新的葛布夏衣，她笑道：“必定抱来两坛子绍兴的老酒吧？煮姜红糖鸡蛋。”

站在我家院子，能闻声巷子里远远地传来一个女人拖长的声音：“鸭罐（阿官）来哉――！鸭罐（阿官）来哉――咯！……”

大人们跑远了，一时候巷子里就剩下我一小我站着，不知哪来一股怪风“咻”地把四下里的草和树吹得一阵乱摆，我朝摆布瞄了一眼，顿时毛骨悚然，便没命地也朝巷子口跑去。巷口就是我家，不远处另有欢香馆，我却感觉耳后总有阿谁木鞋子走路的声音在一向跟着我，这个时候若回家缩进被子里，躲进娘的被窝，才气不那么惊骇吧？但是香姐的模样真的很不对劲，刚才阿谁婆子痛骂产鬼，莫非是产鬼魇住香姐了？

听到这话，王家婶娘的神采猛地一沉：“你别胡说，恐吓人么？”

我娘惊骇道：“是周老榆家的兴儿姐不可了？难产？”

我在一旁听着别致：“要拿着鸭罐喊‘阿官’？”

夜色中看不清人的五官，但从他阿谁头，另有齐眉短发的表面、身量，我俄然想起来，是阿谁很让人讨厌的男孩子：“小武？”

周老榆急得顿脚：“找稳婆！这一个不顶事！”说着就跑走了。

我一时愣了神，眼睁睁看着香姐的背影出了竹枝儿巷口，朝中间一拐就不见了。

我恍忽这么想着，就睡沉了。

紧跟着，我就瞥见香姐从门里冲了出来，手里抱着个甚么东西，迎着我的方向就过来了。我模糊瞥见她怀里攥住的仿佛是一小扎麻绳，但她就这么直愣着眼睛往我这儿跑。我闻声人喊快拉住她，便下认识伸手想拽住她，但无法她跑得很快，我一把抓空了，只好跟在她前面一起跑，一边喊她：“香姐！香姐！你干吗去？”

“慢走。”我娘送她们出门去。

我捉着我养的小乌龟在院子里玩，俄然巷子里传出一声砸碎的砂瓷器皿的脆响，接着还是阿谁一向喊着“鸭罐来哉”的老妇厉声惊呼：“不好了！不好了！产鬼！”

王家婶娘瞪了她一眼，然后竟起家气哼哼走了。

“哎，老榆的媳妇难产。”我爹点头答道：“那女人的老娘在骂鬼呢！”

但绍兴婆子仿佛底子没听到，闭着眼，嘴里嘀嘀咕咕了几句，接着又俄然拖长了腔喊：“鸭罐呀――”

我娘微皱眉头：“小孩子问那么多大人的事干甚么？”便堵住了我的嘴，我也不敢问了。

我爹皱眉道：“如何闹出这么大动静，我去看看吧！”

巷子里一径传来那婆子忽大忽小、绍兴话调子的喊声，一会儿骂产鬼都快出去，一会儿又喊阿官快返来，闹得整条巷子里的人都不得安生。

那婆子有点不美意义：“我是住那边巷子里周榆家的，真是倒霉，家里带来的砂罐儿早上失手砸了，去问那卖店里，却说这货刚卖完的，剩下两个都卖给你们店里了，以是我就想来问问，老板娘如果不等焦急用，就卖一个给我。”

我帮娘一起洗菜做饭，等爹返来吃，已经是天擦黑的时候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