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1章 抱娘蒿(1)[第4页/共5页]

“咳！是阿青啊？你如何跟个活人一起闯出去了？真吓我一跳。”女鬼慌乱过后顿时规复如花笑容，怀里的男人则仿佛因看到我身后的寒冬鬼面，顿时惶恐大呼起来：“啊？那是甚么东……”

眉心贴银色花钿的绫莺向来古怪些，“碧茏夫人正在‘月船仙’跟两位先生吃茶，今晚有特别的客要来，是以让我们来厨房拿点心，这些是甚么？”绫莺说时，就翻开食盒盖看，“怎没有供果和血食？这些我们临时拿去，你们快宰些活物，做几样血汤血饭来。”

眼看已是亥时，我仓猝把血食供饭以及几样冻梨柿干果子装进食盒，便出门了。

不知为何乌糍姐要为客人预备野菜饭食，但她确切晓得很多野菜的吃法和口味制作，畴昔我见过好些眼熟的叶花草，在她说来竟也都是能吃的。

我从速摆手：“对、对不起，我……”可话还没说完，眼睛就看清那女人的形象，只见她一头披垂云发，身材窈窕，穿戴一身两边开衩、长摆曳地的深红披风便服，本来朝向我的这半边侧面，显得非常貌美，但我从她身边打扮台的镜子里，却看到她另一边侧面实在的映像，就像脱去半侧的衣服，有片面皮连着耳朵耷拉在乌黑肩上，竟是牙齿森然的红衣骷髅！

乌糍姐发起罗娘不要做熟鸭血，直接等候它放凉成块后，切生长条间隔码放在瓷盘上，洒些切碎韭菜和细盐便可。

“才不是！我不是甚么供品！”我赶紧打断他的话，“我只是、只是在这萼楼里做事的，这些吃的要送去‘月船仙’，你、你既然不是客人那就不关我的事了！”我说到这再不看他，回身拔腿就跑，可刚走出没两步，一股寒气贴着我耳后逼近，就闻声那鬼少年的声声响起，“等等……”

“诶？”我还没反应过来，那女鬼就收回一串银铃般笑声，“阿青，时候还早着，你让我再玩儿会子……”说话间，她抬手一甩衣袖便刹时不见了踪迹。

“诶？”阿旺一时没反应过来，低头看本技艺里空了，才怪叫道，“这是要送去花坞的……”

“立春”没过几日，潮寒的雨夹雪便突然停歇了；那日傍晚，当落日的最后一点余光走过窗纸，我还做着沉沉的梦，梦里有小秦淮河里流淌的水声、柳青街上飘零的桂花糕香气，竹枝儿巷口石缝儿中长出的红白凤仙花，我蹲在那学着姐姐们把花汁淋在指甲上，却揉得满手红黄，另有那捻着柳絮绒儿的民风，掠过耳鬓都带着熟谙的味道……

用仲春兰的嫩叶剁碎拌五香豆干和肉糜，包入擀薄的水晶面皮里，捏成扇形花边的角儿上锅蒸，出来的色彩便是晶莹含着翠色；我则用三两根捆扎作一小束一小束、带着黄花绒儿的嫩蒲公英拖面浆炸酥，仿佛金灿灿的发簪一样，配在仲春兰角儿的盘边摆放。

正走在回廊间，螺青的砖地仿佛生了湿苔似的打滑，“咻咻”的风把我们照路的灯笼也吹得摇摆不定。我和阿旺都冷得颤抖，是以一起无话，我还成心偶然躲进他身后，好少吹点冷风，俄然阿旺猛地站住，“谁？”

“我并不是甚么‘月船仙’的客人，但你能听到我的笛声？”当此人完整走下桥来，站在离我仅三步开外那边，寒冬普通的鬼面顿时把我惊得倒吸一口寒气，脚下不由又退两步，瞠目结舌，“鬼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