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8章 昆仑觞(3)[第3页/共5页]

“这……”我还没来得及回绝，云香和小玉香已两边别离圈住我手臂，“小月女人过来这坐，你们还愣着干吗？烹茶去啊！”

他的话冲突得很，风又如何会有绝顶？我心下不觉将他这话揣摩几遍，却也不得方法。风校书仿佛嘲笑了笑，但神情又一滞，我就闻声脑后传来如有似无的琴声，有男声在缓缓唱两句：“露草白兮山凄凄，鹤既唳兮猿复啼……”

我迷惑地问：“夫人来为何先生会不欢畅？”

春阳皱眉起家朝楼上走去，我也忍不住跟着他身后，平生第一次走上“风露人间”的二楼，风校书的内室。

“有梅无雪不精力，有雪无梅俗了人。”封离梧说话时转向我，“小月女人好久不见了。”

忽听到个尽量抬高的声音喊我，我一激灵，“嗯？谁叫我”“是我、是我。”

云香点点头，因为连日这里的氛围，她和其她一众环婢舞姬也是百无聊赖，没精打采的。

“吓？出甚么事了？”云香她们都纷繁惊起，封离梧先想到竹公子，“长君？”说时别人过去楼上跑去。

回到厨房，九妹仍没有返来，露哥正教唆乌糍姐他们到窖里搬出一些藏酒。

原觉得楼上必是一片狼籍，未曾想正室内一幕幕织染作紫楝花、青老竹、蓝露草各色的生丝绡垂挂到地，烛光透过一层层花影重重，让人蓦地仿佛走入迷离的清彩斑斓中似的，直至扒开几层丝绡走入，才瞥见那散落一地诗书，不知有多少张写满笔墨的宣纸；再往里走，是一道隔断的多宝格和半月门，可惜已经倾圮在地上，很多香炉、玩器也摔碎了，想来方才就是它们收回的巨响。

“你竟是碧茏夫人的亲弟弟？”封离梧不无一丝猎奇，“鄙人封离梧，先干为敬。”

而宽广的里屋现在环立着碧茏夫人、封离梧他们，又有四扇绘着美人画的碧纱橱横陈在地，一样是砸得断裂；风娘披头披发地拦在床帐前还是在喊着：“你们都出去！”

“哦。”我虽不像刚来萼楼时那么惊骇她们，但还是从速清算好食盒就退出来，哪知转头就在台阶上碰到披一袭大氅手拿几支腊梅花的封离梧，身边的小童儿不止打一杆灯笼，还拎着个酒壶，看模样他又是去园林里闲逛喝酒来着。

竹公子的病情没几日便急转直下，传闻连坐起操琴都不能了，请出去的几拨大夫，断的脉象摆布不过是“心气虚而生火”、“肝木不疏气滞血亏，连带不能禁止脾土”、“土湿木郁，肺金不降”，又加上“房事耗损肾精之故，故而眩晕神疲”……

“你安晓得这里本来是他的？笑话，”春阳的嘲笑已转为残暴的狰狞，“楼上阿谁病得快死的男人，你晓得是谁么？你晓得这大明朝的气数一尽，朱天子的江山转眼就是别人的了？皇家子孙落个树倒猢狲散，这一个也只能躲在萼楼郁结等死罢了，另有那自称封离梧的，不过是自夸凤凰离梧桐，本身争一点寒酸义气罢！……数月前，我就亲眼看着九天之上的天龙和凤凰跌落到饿鬼道最深的焚渊，任你是火鸟还是天君，被焚渊内最阴暗的地火吞噬，也要烧得神魂散毁、万灾害复……你没法设想那些天龙和凤凰绽放出多富丽的光，却很快便化作灰烬的模样，这六道循环以内，甚么东西必定就是谁，或者谁的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