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5.偏殿(上)[第1页/共4页]
自河西平叛的时候我就晓得,公子是个每逢做大事的时候就能够忘怀倦怠的人。这两日他比我安息得还少,但精力甚好,目光奕奕,全无一丝怠倦之色。
“你安晓得?”他问道。
公子没多言,叮咛宫人去取些食品来,宫人应下,顺服地去取。
我晓得公子也很累,见天子跟前现在无事,便劝他也去安息安息。他跟我不一样,不消欺诈,潘寔也定然会给他筹办一个温馨的安息之处。
室中太温馨,就算我用褥子用力捂着口,那声音也把公子吵醒了。
我晓得这是长公主的障眼法。自从我点明梁王的企图以后,长公主对梁王那边的工夫也下了很多,不过乎各种表示他,会支撑他夺权之类的,好让梁王放心大胆地去造反。现在之事,下一步便要看梁王,长公主当然是抓紧煽风燃烧去了。
公子却反问:“你安知宗室真情愿圣上活着?”
“梁王?”
让我惊奇的是,这房中不知何时点了灯,而我的榻旁摆上了另一只软榻,公子倚在隐枕上,面朝着我,亦睡得沉沉,地上落着一本书。
“怎讲?”他问。
公子看着我,目光微动。
“元初。”这时,桓瓖走过来,道,面上有些欣喜之色, “方才蔡太医说,待圣上烧退了, 必可又再好一些。”
公子点头:“皇后虽已是不得转头,但还未失心至此。我担忧的是梁王。”
公子道:“她说要为圣上祈福,本日到白马寺斋戒去了。”
公子虽将信将疑,但没有拦我。
我则毫不诧异,在他提起庞逢的时候,我就晓得他要说甚么事。
“而后,圣上自会病愈。”我说。
我望了望天气,道:“现在还未入夜,若无不测,梁王当会在彻夜或明夜脱手。”
不过从决定帮忙公子和沈冲挽救太子妃和皇太孙开端,我就晓得很多事不能再瞒住公子,且现在我既然已经想好了今后之事,便不想再对他决计坦白很多。
公子唇角弯了弯,眉间的思虑却不减,将书放在一旁。
“你方才说,圣上何时病愈,那蔡太医亦不晓得。”公子道。
这时,内里几个殿中卫士走过来,与桓瓖低语两句,桓瓖与他们走了出去。
我说:“公子担忧圣上不能及时病愈?”
我看向公子,却见他并无多少忧色。
我想了想,道:“现在全部内宫只剩下二百卫士,而皇背工握北军,可用的人马百倍于内宫,就算死战,也不须很多久。”
下次再如许看他,会是甚么时候?
只见他的眼睛展开一条缝,半晌,目光抬起来,正正与我对上。
他眼眶上的青黑已经好了些,但仍然能非常清楚地辨认出来,让人感觉风趣。不过桓瓖看上去并不在乎,神采如常,仿佛从未产生过争论。
这一觉,我睡得昏天公开,全然无梦。再醒过来的时候,内里的天气已经黑了。
我盯着他,竟是全然不能移开目光,一呼一吸,或者一点光影的微动,仿佛都能让我铭记一辈子。
长公主只让桓瓖和公子晓得了医治天子之事, 对皇后、梁王、秦王以及豫章王的算计, 却仍坦白不提。不过万事的中间就在太极宫,这一点并不会变,公子也是看出了这一点,故而来了太极宫。
我用膳的时候,他并未出声,又不知从那边找来了一本书,心不在焉地翻着,好久,册页仍停在原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