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1.倪夫人（上）[第3页/共3页]

这书是我前两天带着我的侍婢小莺去海盐县城里逛阛阓的时候，在一处旧书摊上买的。吴郡在高祖受禅以后，还是一方盘据，当年亦是主动降了高祖，未曾有过流血大乱，故而就算是海盐如许的小处所，也能找到很多当年从中本来出亡的人所带来的旧书，且门类丰富，教人甚为欣喜。

阿泰，是这片海滩上最大的渔户郭老迈的儿子，年纪与小莺相仿。二人一贯合得来，每次我来此处消闲，小莺就喜好去阿泰那边的渔船上转悠。

小莺抿抿唇，拿起一旁的空杯子，给我去添茶。

“多了。四书五经，史记，女诫……”小莺掰动手指念着，“夫人，你是端庄人家出身，该多看看这些才是。”

竟然敢咒公子得痨病。

“这可不是傍门左道。”我正色道，“这内里记的乃都是史事，读书人不读史，皆枉为读书人。”

海风不太大，浪花仿佛也犯了春困，一阵一阵，安静而慵懒地拍打着海岸。

“便是城西的陈家秀才。”小莺说，“那媒人来请老钱在夫人面前说说，可夫人交代过一概回绝，老钱也不好奉告夫人。”

我哂然，又有些对劲。

我“嗯”一声，持续翻书。

“夫人，”小莺却不放过，猎奇地盯着我，“他是个如何样的人？”

小莺望着我，神采亦变得怜悯，半晌，点了点头。

新籍书上，我的名字叫倪兰，是个孀妇，但比云兰年青，和我普通年龄。她父母双亡，丈夫亦在婚后不久归天，可谓天煞孤星。

我瞥瞥小莺：“以是老钱让你来讲？”

“他们都这么说。”小莺道，“自从夫人来到海盐，两年来总有媒人登门，可夫人老是听也不听便将人打发了，不是还念着亡夫又是为何？”

我说：“妇德怎讲”

既然是孀妇，那么我另有个亡夫。不过我除了扯谈亡夫姓周以外，向来未曾过量提起本身的来源，一来懒得编，二来讲多错多，不若由别人去猜，省我一番力量。

我眨了眨眼，说：“如此，你方才又与别处男人说话，又去嬉水，算是犯了几条？”

得了这籍书以后，我也规复了女装，不再扮男人。这是没法的事。在雒阳时，我便早已经常感觉我的身形扮男装已经有些分歧适，整日束胸也甚是不舒畅。且若要定居，每日与很多人打交道，总要易容也甚为不便，万一被人窥破，则更是费事，倒不若大风雅方地穿起女装。归正畴前见过我的人，大多只看到我穿男装的模样，穿上女装倒也算得改头换面。

我看着她一脸端庄的模样，忍俊不由。

小莺目光一动，又道：“他们还说，夫人的亡夫是得痨病死的，夫人……”

我转头，只见她一头的汗，裙子上湿漉漉的，脚上沾满了沙子，身后的沙岸上，有一排长长足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