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3.觐见（上）[第2页/共3页]

实在此事，也一向在我心中盘桓不去。

“必不如此。”我说，“殿下放心便是。”

他虽与世人一道施礼，面上却并无冲动之色。当那迷惑的目光转到我的脸上，我假装甚么也不晓得，看向别处。

转头看去，倒是宁寿县主。

他看了一眼仍在软榻上甜睡的天子，目中有些深远之色。

天子身材一贯不好，说话老是不紧不慢，也不像豫章王那样丰富有中气。不过现在，这恰好可操纵。我给豫章王服了一味哑药，此物用多可教人瞬息失语，而如果只服用些微，则可让人声音发沙，像得了风寒那样走样。豫章王对天子说话的声音公然甚为熟谙，略加练习则已得了方法，而配上那发飘的嗓音，恍然已经有了七八分模样。而天子大病新愈，就算是听上去与昔日有些分歧，亦可说得畴昔。

我那番装神弄鬼的言语，对于他而言，不过只能是将他诓到这殿里，给他下药，让他乖乖地和天子一道被我易容。

听到这些人的动静，我一点也不诧异。他们必是听到了那调集朝会的钟鼓之声，入宫来刺探真假。实在，我感觉将他们召来见上一见倒是无妨。世上的行骗之术，只消头绪稳妥，那么行骗者越是开阔，阵容越大，则越不轻易被思疑。

“自是为了我等性命。”我说，“太医莫忘了先前说过的话，辛苦多年至今，都是为了何事？太医所求之事，及百口性命，都在此事上面，只要按我说的去做，必无可失，太医牢记。”

“你晓得我何意。”

豫章王回过神来，唇边忽而浮起一抹笑意。

“秦王果然会入朝？”豫章王忽而道。

“摆驾太极殿。” 他淡淡道，说罢，往外而去。

豫章王确切是个判定的人。

“会。”我说，“秦王别无他选。”

我朝豫章王那边看了看，也不忙着分开，只看着宁寿县主。

在突如其来的重围当中, 本来气势放肆的两边倏而都成了笼中的雀鸟, 为了应对变数，敏捷结束混战，各自扼守。庞氏占有了慎思宫内, 梁王占有了慎思宫外, 而秦王占有了全部雒阳城。庞氏和梁王一边派出使者往秦王处刺探企图, 一边把张牙舞爪的打斗变成骂街，相互指责对方是反贼。

我正待跟上，俄然，被一人拉停止臂。

豫章王嘲笑：“如此说来，孤便是那来救世的东方青灵始老天君真身？”

“恰是。”我打断道，神采安静。

“现在奴婢有了作为，县主又经验奴婢为何扳连县主一家不得安宁。”我看着她，嘲笑，“县主，豫章王为了心中之志尚情愿舍命一搏，而县主却只念着那安宁之事。若豫章王只图安宁，当初怎会承诺圣上征召来了雒阳？本日之果，皆昨日之因，而县主那肖想的作为，看来亦不过是叶公好龙罢了。”

宁寿县主目光不定。

宁寿县主一愣。

“为何选孤？”好一会，他的神采平静了些，问道。

“殿下与圣上自少时便相伴，情同手足。对圣上音容举止，殿下当是甚为熟谙，”我说，“且殿下身量与圣上相仿，由殿下来扮，最是稳妥。”说罢，我与他对视，毫不避讳，“现在情势，殿下亦晓得，唯有破釜沉舟冒险一搏。殿下可想想内里的秦王，若圣上不成出面，只怕一旦逼宫，连太后也只好倒向那边。到得当时，殿下当如何？王后、世子、县主又当如何？殿下现在也甚么都不做，才是极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