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章 跟我回家[第1页/共3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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乾隆十五年，尹文端公总督陕西。姑苏顾某者，为绥德州知州，貌素丰。是年玄月，顾赴西安求见，则羸已甚。尹公疑其病，问之。顾跪而请曰：“某平生读书，从不信鬼神事，况敢妄言于大人前耶！今旦暮将死，不敢不告为身后计。本年蒲月初七日，凌晨起坐书斋，见一人青衣皂帽持帖入曰：‘某官请公会讯，备骑在门。’视其帖，同僚汤┉也。某即上马出城。北行三十里，至公廨，有古衣冠者迎揖曰：‘以是屈公至者，为欲造姓名册送上帝，须与公会办。’某未答，旁一吏跪启：‘册草创未就，须八月二十四日方可誉清。’古衣冠者目皂衣人送某还，约至期勿爽。某复上马，行三十里，入署，见己身僵卧床上，老婆号泣于旁。皂衣者推某身自其口入，格格然如不成复合，四肢筋骨五脏之间，酸楚莫状。复苏后始进米饮，自此摆设公私。至八月二十四日，晨起即具衣冠，死别幕友老婆，泣嘱曰：‘尸勿寒，且缓殓。’至午昏晕，类中风者。果皂衣人来，引至前处。古衣冠者坐堂上，列两几于前，如人间会审状，吏逐名点唱，无了解者。至第三名，即本州之皂隶某也；第八十五名，本州之柬房吏某也；其他人，眼中虽甚熟谙，而不知姓名。呼二人到案前问之，亦云：‘不知何故到此。’古衣冠者笑曰：‘公何问耶？公永当在此同事，天然具晓统统。’问：‘来当何时？’曰：‘本年十月初七日，公趁此时速归摆设家事可也。’复拱手别，复苏仍旧，身之狼狈，尤甚于前。未几，此县大疫，一吏一役俱染疫亡。今已玄月，死期不远，故来死别大人。”尹公慰之再三，泣拜去。

予弟子司马骧，馆溧水林姓家，其所住地名横山乡，僻处也。天盛暑，以其西厅宏敞，乃与群弟子洒扫，为晚间乘凉之处。册本行李，移床就焉，秉烛而卧。至三鼓，门外啾啾有声，户枢拔矣，烛光渐小，阴风吹来，有矮鬼先入，脸似笑非笑，似哭非哭，绕地而趋。随后一纱帽红袍入，白须飘飘，扭捏而进，徐行数步，坐椅上，观司马所作诗文，屡点头，若领解者。俄顷起立，手携矮鬼步至床前；司马亦起坐，与彼对视。忽鸡叫一声，两鬼收缩一尺，灯光为之一亮。鸡三四声，鬼三四缩，愈缩愈短，垂垂纱帽两翅擦地而没。

徐坐床上，片时，帚又动。徐起，以手握帚，非平时故物，湿软如妇人乱发，恶臭不成近，寒气自手贯臂，中转于肩。徐强忍持之。墙角有声，如出瓮中者，初似鹦鹉学语，继似小儿啼音，称：“我姓吴，名中，从洪泽湖来，被雷惊，故匿于此，求仇人放归。”徐问：“现在吴门大瘟，汝得非瘟鬼否？”曰：“是也。”徐曰：“是瘟鬼，则我愈不放汝，以免汝去害人。”鬼曰：“避瘟有方，敢献方以乞恩。”徐令数药名而手录之，录毕，不堪其臭，且臂冷不成耐。欲放之，又惧为祟。家奴在旁，各持坛罐，请纳帚而封焉。徐从之，封投太湖。

句容南门外有九夫坟。相传昔有妇人甚美，夫死，止一季子，家资甚厚，乃招一夫。生一子，夫又死，即葬于前夫之侧；而又赘一夫，复死如前。凡嫁九夫，生九子，环列九坟。妇人死，葬于九坟当中。每日落时，其地即起阴风，夜有吼怒争斗之声，若相冒而夺此妇者。行路不敢过，邻村为之不安，相率诉于邑。令赵天爵随至其他，排衙呼皂隶，于各坟头持大杖重责三十，自此寂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