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 瓜田棚[第1页/共3页]
男人高大威猛,喝酒用碗不消盅,用饭用刀不消箸。携银刀快马,纵横驰骋,若碰到山猪、野狼反叛,个个儿都是斩兽的妙手,以一躯血肉庇护着这片地盘上的母亲、老婆与孩子。
想是植物也有灵性,这只骆驼或许晓得它在商队中的职位。
少年双手拉紧了铁索,厉声:“你敢消遣我?”
再寻目望向第二个瓜棚,倒还算端方平常。瓜棚旁有躺椅,躺椅上懒着一个满脸卷胡子的男人,赤膊短裤,暴露一只肥大的肚皮,正在鼾睡,口水已糊满了他不晓得多少年代没清算过的卷胡子。
阿达西:维语,意为朋友。
在黄沙诡变的大地上,零散几个绿洲,绿洲上生活着那些敬爱人儿。
少年夙来喜静,本想避而不见。但现在面对诺大个瓜田和数不清的瓜棚,想要寻出那正西妖祖,确切有些束手无策。说不定这外族人,恰是本地人氏出商归返,或答应以在他口中问出些端苗。念及此节,少年也勉强的抬起手臂,与那外族人晃了晃,算是回礼。
这句汉语没有一点外族口音,少年转头,只见一其中年男人,头发狼藉,身披蓝白相间的外族长袍,下身着暗红色灯笼长裤,足蹬一双沾满黄沙的牛皮短靴……
固然满身高低是一套外族打扮,但腰里却别着一个汉族人常用来装水装酒的葫芦,再看此人的脸孔固然肮脏,却透着八分熟谙,不恰是那常日里最善嬉笑捣蛋的懒鬼使――白无常吗?
头驼一动,驼铃响起,其他的骆驼便随行而去,白无常一向站在路边抬头、拱手向商队统统的人施礼,商队里的人也都在骆驼上抱着瓜,向白无常点头回礼,待路过黑衣少年身边的时候,又都叽哩呱啦的说了些莫名奇妙的话,估计都是些祷告、祝贺之类的言语。
他肯以酒发誓,看来此言不虚。嘲笑一声,收回铁索,看着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的白无常,恨声:“讲!”
他迈步走向瓜田。
“如何帮?”
外族人用一样生硬的汉语,回身大声号召着:“阿达西,不要睡啦,下骆驼,和你女儿的丈夫相认吧。”
白日里艳阳灼目,将一个生鸡蛋埋在沙里,不消一盏茶的工夫再取出来,已经变熟。
黄沙之地,气候诡变。
第一只骆驼,甚是高大,脖子上挂着一只水桶大小的巨铃,傲岸的仰着头,连脚步都流露着贵气。
在做足了卖相后,白无常大声颤音:“姑爷呀,我的好姑爷,我晓得是因为你屡考不中,这才得了失心疯,固然你变成了傻子,莫非我家还能嫌弃你不成?我女儿已经有身六月不足了,你又怎能弃她不顾?大老远的跑到这儿来做甚么?难不成寻身后,还要将这几两骨头埋在外族他乡吗?”
因为他真正站在了哈密城的野郊边,眼里望着不寻边沿的瓜地。到处都有瓜棚寓所,若要一个、一个找起来,也起码要破钞个把月的光阴。
“吐鲁番的葡萄哈密的瓜,库尔勒的香梨大家夸,叶城的石榴顶呱呱!”
白无常双手拉着箍在脖子上的铁索,连声回:“不是消遣来的,是帮手来的。”
少年微微皱眉,莫非是这外族人的汉语不精,才让人听得胡涂吗?
头驼上坐着一个男人,头顶围着一个红色巾帽,巾帽正中心嵌着一颗蓝色宝石,身穿红黄交叉的毡袍,胸前坠着一串黄色蜜蜡。灯笼裤,长马靴,唇上有两撇卷曲上扬的颀长胡子,胡子色彩略黄,一副高鼻深眼的面庞。显见此人是个外族,正低垂起手臂对少年挥动,嘴中大喊:“阿达西!阿达西!”